林姨娘受不了接连的打击, 最后是被人给抬回宋府的。
京城里流言四起, 酒肆茶楼里不乏说起他杀妻这件事的人,语气是又怕又怒,谈论起这件事,总归还是有分歧。
一些人觉得赵南钰这样做也无可厚非, 毕竟当年宋鸾没少给他戴绿帽羞辱于他,一个不守妇道的女子,心思手段还恶毒,杀了就杀了。
只有微弱的声音是替宋鸾说话的, 无非是抨击赵南钰手段太过毒辣, 再怎么样也是他同床共枕多年的妻子,她不守妇道,大可休弃,何必要了人的命呢?好歹也是个如花似玉的女人,还替他生了个儿子, 当真是绝情到不认任何的旧情。
再者, 这种事情传出去, 即便他生的再怎么好看,将来哪里还有人家敢把女儿嫁给他当继室?
也不知赵南钰是有多恨这位亡故的妻子,自毁前程到这种地步。
赵南钰颇得新帝宠信,短短几个月,在朝堂上没少剷除异己, 肃清势利, 赶尽杀绝。不少人都想用这件事来作文章。
不乏胆子大得到授意的文官将他杀妻的摺子给递到了新帝面前, 新帝看了只是微微一笑,随手将摺子放在一边,懒洋洋的回了几个字而已,「朕知道了。」
当天中午,赵南钰便被紧急召进宫中。
一众看客,都等着看好戏。
赵南钰脸色泛着病态的白,唇上半点血色都无,朝服套在他身上竟然又是空荡了不少。
新帝笑脸yinyin的指着桌上的摺子,当成笑话一样讲给他听,「这群老匹夫是真的恨不得你死啊。不过你做的也太明目张胆了。」
他笑了笑接着说:「杀妻的名声无论是现在还是前朝,传出去都不好听。」
而且,他记得赵南钰不是很喜欢他的妻子吗?近半年来都极为上心。
新帝记得,赵南钰这几个月来待他的妻子很是费心,就连他都很少能将他久留在宫中,新帝也听说了宋鸾身体不好,好像是生病了,但是看了很多个太医之后还是束手无策。
他拍了拍赵南钰的肩,叹息道:「你素来不是心急的人,怎么这次这般鲁莽?」
宋鸾摆明瞭活不长,他又为什么非要动这个手呢?不喜欢就默默看着她死就是了。前后矛盾,看不明白。
赵南钰的手轻搭在心口,他似乎也受了伤,整个人看起来很虚弱,他的双眸漆黑而又空洞,「她太疼了,我不忍心看她继续痛苦下去。」
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半夜疼的昏过去,又疼的醒过来。
宋鸾在梦中都在流眼泪。
新帝诧异,「本来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病倒了也是可惜。」
无意的一句话又似一把锋利的刀,Jing准的捅进赵南钰的心窝。
不是别人要害宋鸾,一开始是他要她死。
新帝从来没见过赵南钰这般悲怆的模样,虚弱的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像是太过悲痛开口嗓子都沙哑的听不清他到底说了什么。
新帝也不知怎么宽慰他,本来把他叫过来是打算提醒他,不要做的太过,要一个人的命很轻易,但切记要低调,总不能闹得全京城都知道。
可赵南钰现在这个样子,他都不好再多说什么。
宫人从侧殿躬身而入,轻声在新帝耳边说了几句话,只见新帝冷笑了几声,面容发狠,「她不肯吃?那这三天都不要给她送了,饿的狠了她自然就肯吃了。」
宫人得了指令,立马退了出去。
新帝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没有处理,这会儿心情暴躁,怒气丛生,他问:「喝酒吗?」
赵南钰轻轻摇头,「我还要回去教识哥儿功课。」
新帝沉yin半晌,道:「哪天把他也带进来,我也很喜欢这个孩子。」
不是他喜欢。
只是想到阿云喜欢,可能她见了识哥儿,心情一好就不和他闹脾气了。
他行事向来粗暴,若是不从,别逼的她不得不从。
赵南钰眼皮子都没动,「那你自己去赵府看他。」
全天下也就只有赵南钰敢这么对他说话了。
宋鸾的尸体是被一把火给烧没的,谁也不知道她的屋子是怎么起的火,等众人反应过来,火势猛烈,屋子的房梁都被烧断了。
他们面色大变,赶紧去打水,这场火把宋鸾的卧房烧的干干净净,她的尸首被烧成了一堆灰。
底下的人望着赵南钰,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们。
有胆子小的丫鬟低声啜泣,浑身都控制不住的在发抖,呜呜呜的声音在打破了寂静。
赵南钰转过身,一双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她,「你哭什么呢?」
丫鬟边抹眼泪边打嗝,被吓的话都说不出来,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他此时太过骇人,Yin郁的像是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漫不经心朝你看过来一眼,都格外恐怖。
赵南钰双目无神的看着眼前的废墟,心口布满了密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