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南钰那天知道宋鸾怀孕的消息, 只顾着高兴, 询问了大夫需要注意的事项, 独独忘记这一桩。
当初, 他在她身体里下的慢/性/毒 /药的确是想一点点的将她折磨致死, 当初他也没想着要给两人留有退路,现在这算不算是自作孽呢?
宋鸾忽然觉得身侧坐着的男人脸色变得难看,她转过头看了看他,发现赵南钰的脸有些白,身躯僵硬,眼眶中爬满了细细的血丝, 她好笑的问:「你怎么了?」
赵南钰甚至不敢看她,声音沙哑,「没事。」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 柔声道:「一会儿城门底下会放烟花, 你想不想看?」
宋鸾双手支着下巴, 心情愉快之下两条腿还在乱晃,双眸晶亮, 她笑了笑说:「想啊。」
她还没见过古代的烟花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过年是这么热闹,烟火气十足。
「我让你先带你过去。」
「好。」
宋鸾也看出他和赵朝似乎有话要说,刻意支开她。不过她也不太在乎他们兄弟两个要说些什么, 放她自己一个人玩还更自在。
她站起来, 拍了拍手, 「那我便先去看烟花了。」
赵南钰将他的随从叫了进来, 是一名相貌极度普通的男人,额头上还有一条拇指大小的疤痕,五官凌厉,面相有些凶,他吩咐对随从道:「带夫人去窗臺,好生照顾着。」
「是。」
宋鸾出去之后,赵南钰沉默了很久都没有开口。
赵朝皱着眉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固然是讨厌宋鸾没有错,偏见根深蒂固,不是这几个月来她的改变就能消除的。
而且赵朝也没想到宋鸾会怀孕,他二哥怎么也不像是个儿女情长的人。
斟酌一番,赵朝开口,低声说道:「二哥,我……」
赵南钰仰头灌了一杯酒进喉咙,眼神发狠,干净俐落的打断他的话,他问道:「你师傅什么时候回京?」
赵朝哑口无言,他师傅是个云游四海的道士,常年居无定所,就连他也是常常找不到他人的,上回好不容易打探到消息,也只来得及写了封信问了天青解药的事,没等到回信,他师傅又不知所踪了。
他摇了摇头,踌躇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他老人家很少会给我递消息,但是我之前去查过他留下的医书,可我还是没找到解法。」
那本是他师傅心血来chao时制的一种毒,甚至之前都没有在人身上用过,故而也没准备解药,只不过赵朝是亲眼瞧见过那味□□在小动物身上的效用,慢慢的抽光生机,萎靡而死,死相痛苦。
他宽慰自己,宋鸾吃了没有多少,量不多应该还是有救的。不过这救命的法子恐怕也只有他师傅一个人知道了。
赵南钰捏碎了手中的杯子,锋利的瓷片划破了他的手指,鲜红的血珠一下下滴落,他脸色惨白,五官稍显狰狞,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赵朝,声音嘶哑,听着都觉得疼,「我问你,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彻底解毒?」
赵朝不能撒谎,低着头,轻声答:「只能等我师傅回来。」
赵南钰低低笑了出声,笑容相当渗人,五指紧握成拳,狠狠的砸在桌面上,他少见的失态了,低声吼了出来,「所以我刚刚才问,你师父有没有回来!?」
答案是在意料之中,因为赵南钰也一直在找清竹道长,手下能用的人几乎都派了出去,一直都没有消息。
他的手腕忽然脱了力气,面色颓然的坐在椅子上,微微喘着粗气,喉咙发哑,「会怎样?」
赵朝愣了一瞬,刹那间没有反应过来二哥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他心里也不好受,看见二哥这副样子更不好受,毕竟宋鸾肚子也是他二哥的血rou。
他丧着脸,「你知道的,二嫂身子骨弱,身体里的余毒一直靠着药物压制,这孩子多半生出来也会带毒,能不能活,四肢是否健全都是变数,而且……」
他忽然停住,没有继续说下去。
赵南钰喝了口已经凉掉的冷茶,微扯嘴角,「而且什么?」
赵朝垂下眼眸,声音低沉,回道:「而且即便是二哥你不介意孩子是否康健,二嫂生产时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问题。」
宋鸾气血不足,当年生识哥儿就出了事,这一胎什么样谁也不知道。最重要的是,现在的宋鸾的身体甚至还不如四年前的她。
看他二哥现在对宋鸾情根深种的样子,怕是接受不了失去宋鸾这件事的。
赵南钰不说话了,或者是他说不出话来,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捏住,沉闷Yin郁,喘不过气。
他不死心,咬牙切齿的问:「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赵朝答非所问,「二哥,你有多喜欢她?」
有多喜欢呢?明明曾经那么不顺眼的巴不得她早点死掉的人,现在他就是稀罕的不行。她的骄纵、任性,偶尔发的小脾气都变得很可爱。
想要牢牢掌控她的人生,让她活在自己打造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