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鸾脸色惨白, 嘴唇轻颤, 像有一盆凉水直接从她的头顶浇了下来, 心不断的往下坠, 小腿肚控制不住的在颤抖, 「你说…什么?」
赵南钰用了点力气,捏住她的下巴,风轻云淡的瞥了她一眼,眼里冰冷,「我杀了他,你这是心疼了吗?」
赵南钰难以容忍宋鸾对其他男人的关心, 他记得她是很喜欢那个叫怀瑾的男孩子的,把人赎了出来,买了院子还养了好几年,从前他觉得没什么, 如今分毫都不能容忍。
只要一想到宋鸾曾经对那个男人笑过亲近过, 他的心就像是被蚂蚁啃咬过, 心上是漫长的闷痛。
宋鸾耳朵嗡嗡作响, 赵南钰从嘴里轻飘飘说出的这句话像一记重拳,直直的砸在她的头顶,砸的她回不过神喘不过气,她哑着喉咙,眼睛已经红了一圈, 「你杀了他?!」
她仰着脸, 眼睛睁的大大, 通红的眼眶死死的盯着他的脸看,没办法冷静,低吼着质问他,「你好端端的杀他做什么?!他才多大!?你怎么下的去手!?」
宋鸾话都说不清楚,哆哆嗦嗦的开口,「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是他救了我?你的心就这么狠吗?为什么?!」
她说的都快哭出来了。
刚穿越过来,宋鸾其实把自己当成了局外人,她把所有人都当成了书里的角色,当成虚拟的人物,可是逐渐她把这些有血有rou的人都在她心里留下了印记。
赵南钰用拇指轻轻替她擦掉眼角的水光,「你还没回答我,是不是心疼他了?」
宋鸾止不住的冷笑,「是啊。」她挑衅的看了他一眼,「对,我就是心疼他了,你想怎么样?也杀了我吗?你……」
你不是早就这么做了吗?
赵南钰又问:「既然他救了你,为什么要对我撒谎呢?」
因为畏惧,宋鸾对赵南钰的畏惧是天生的,她这些天总是做噩梦,梦境里天空好似都被鲜红的血给染透了,赵南钰一身白衣独善其身,衣袂飘飘,背手而立,站在高墙之上,冷眼看着横尸遍野,他的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剑,白衣上沾染了几条血痕,白璧无瑕的脸上也被血珠给溅上了痕迹。
他面无表情,眼中毫无波澜,漆黑的瞳孔像是一潭死水,Yin森默然的注视着这个世界。
他是这个世界的男主,他有上天开的最大的金手指。他残忍他暴戾他永远都占据在上风,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梦中的宋鸾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五臟六腑传来一阵熟悉的绞痛,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将硫酸泼上她的内臟,一点点的腐蚀着她的身体,她甚至都能听见肾脏被侵蚀滋滋的声响。
宋鸾每次梦见这些都浑身都疼,她就站在离赵南钰不远的地方,伸出手想要同他求救,可是仔细一看,发现眼前的男人手里拿着的剑早已穿透了她的心臟。
「你会生气。」宋鸾苍白无力的解释。
宋鸾眼前晃了晃,脚下踉跄,勉强扶着桌子才堪堪站稳,她连腕骨都脱了力,浑身是彻骨的冰冷。
赵南钰摸了摸她的脸,「我没有杀他,刚刚是骗你的。」
宋鸾的后背都冒着冷汗,连声说了好几句那就好。
怀瑾没死就好。
她腿脚一软,无力的跌在他的怀中,宋鸾目光复杂的看着抱着她的男人,闭上眼宋鸾都还能想起赵南钰那天为她挡鞭子的情形,有时候她觉得她快要喜欢上他的时候,赵南钰的所作所为总能劝退她。
漫天撒下的网,将她兜的透不过气。
宋鸾生气了。
她胆子小,但是脾气却不小。她发现自己和赵南钰总是吵不起来架的,他很少会有失控的时候,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表情都恰到好处。
宋鸾哪怕是朝他发脾气,也总是伤不到他的要害,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宋鸾觉得与其和他大吵大闹,倒不如表现的好似什么都不在乎。
而这些日子又恰逢朝堂时局变动,赵南钰每天都很忙,有一回接连三天都没有回来。
对于此,宋鸾是不在意的,甚至连问都没有问。每天看看书摆弄着她的金银首饰,偶尔还会给识哥儿做顿饭,惬意的很。
赵南钰这段时间都歇在皇宫里,冷峻的五官深深陷入黑暗中,表情难辨,他冷声问身后的人,「她有问过什么吗?」
属下低着头,不敢看他,毕恭毕敬实话实说,「不曾问过。」
赵南钰紧绷着下颚,轮廓线条冷硬,「一句话都没有问吗?」
「没有。」
冷风阵阵,今晚还飘了初雪。
赵南钰忽然觉得有些冷,看来宋鸾一个人在家日子也过的很好,他在与不在从来都不重要。
下属抬起眼,张嘴刚想说什么。
男人的气势骤然冷了下来,从口中咬牙切齿的蹦出一个字 ,「滚。」
主子心情不好,下属也不敢多说,飞速离开。
又过了好几天,赵南钰还是住在宫里头,没有回来,也没有让人给宋鸾递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