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潢定位极尽奢华,其实与景安阳素日的偏好幷不相符。但换个想法,兴许是景安阳尽地主之谊,特意彰显隆重之举。到了地方,有专人泊车,引路的侍者对唐其琛恭敬道:「唐先生,夫人已经在包厢里了。」
江连雪下意识的压了压裙摆,微扬下巴,看起来从容又自然。但温以宁看见她背在身后的右手手指蜷了蜷,像是要抓住什么似的。温以宁便明白,她还是紧张了。
唐其琛笑着说:「您要是喜欢,下次陪您常来。」
唐其琛放下喝了半碗的汤,应声去了。
这种场合的气势是很能震人的,一句唐先生,江连雪就知道唐其琛的身家地位比她想像中更丰盈。最隐秘的那间小厅在山水阁的后面,侍者在门口便止步,礼节退下。唐其琛推门而入,叫了一声:「妈。」然后让出后背,露出了江连雪和温以宁的身影。
江连雪觉得不太自在,若有所思的望了眼温以宁。温以宁也觉得有些尴尬,想挑个开场白,但视綫一对上景安阳,嗓眼就封堵住了。
门关,人走,包厢里陡然陷入沉寂。
温以宁的脸色,以可见的变化,一秒一个样。她今天穿了条淡青色的裙子,长髮垂在肩头,肩膀瘦削,白净的脸庞此刻没有半分血色。但依旧端正坐着,维持着该有的姿态。
这个转折近乎残忍,仿佛能做戏到现在,已是景安阳最大的让步。不顾人情冷面,不忌这个场景的初衷,景安阳残酷的撕开和平表像,杀的温以宁措手不及。
景安阳端坐着,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问江连雪:「要不要喝点酒?」
景安阳浅浅扬笑,倒是起身迎了一把,肩上搭着的披肩慵懒华贵,「坐吧。」
唐其琛亦颔首,侧身将路让出来,让江连雪走前面,「伯母,您请。」
江连雪也是一副笑脸,「小唐像妈妈,难怪生的这么俊。」
气氛瞬间淬了火。
温以宁略觉紧张,她竟然还记得。又迅速回忆一遍,是不是当时自己的表现很差劲。不得不承认,景安阳这种长辈太有距离感,从骨子里散发的气质锋利又有质感。大约是感觉到了她的紧张,唐其琛握着她的手更用力了些。就是这一握,让她游离无底的心又迅速缩小,脚踏实地的感觉瞬间充实全身。
景安阳便对唐其琛说:「我在这里存了几瓶,其琛,你去拿吧。」
景安阳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面容方才还能勉强称之为和气,现在一瞬收敛,已是八风不动。她看着温以宁,目光疏淡冷傲,平静道:「温小姐,你和其琛不合适。」
景安阳坐在主位,隻身一人,但她一眼望过来,目光像是一顶发光的罩子,能将人从头到脚都审视个彻底。她今天的穿着格外华丽,正儿八经的旗袍装扮,衣襟上的丝綫花纹精緻泛光。衣领遮住一半脖颈,但丝毫不折损颈部的綫条,连着往上,一张脸保养得宜,岁月从不败美人。
景安阳嘴角动了动,表情温和依旧,但也再没有别的内容了,她目光一掠,问:「你就是以宁?久闻不如见面,是个美人胚子。」
江连雪热情应答:「好吃的,好吃的。」
景安阳说:「飞蛾扑火的道理不难懂,但结果都是自取灭亡。温小姐,你是聪明人。作为母亲,我感谢你对我儿子的青睐。但你的这份青睐已经对他,对我们家造成了困扰,我不希望这样的不和谐影响这个家庭。」
盛情难却,江连雪爽快道:「好啊!」
四人落座,江连雪坐在景安阳的旁边的位置。平心而论,江连雪的五官相貌更为出众,但景安阳的气场太厚重,手腕上一隻翡翠镯子随着动作偶尔轻晃。她客客气气的说:「都是这里的特色菜,也不知合不合你们的口味。」
唐其琛顺势牵住温以宁,把人领到面前。景安阳不动声色:「我对你有印象了。我们不是第一回见面,上次的慈善晚会,陈子渝旁边的就是你。」
温以宁耳畔都是嗡嗡声,甚至一剎目眩,下意识的去抓桌角。她咬牙入肉入血,才堪堪不至失态。一个有气场的长辈,若真要与人争锋相对时,谁都扛不住。景安阳的话很凌厉,偏又有条不紊,显然是有备而来,拿着锋利的刀刃一点一点挑破对手的承受底綫。
鱼子酱手捲、海芦笋香柑味泡沫生蚝、蜗牛泡芙,这几样江连雪哪里吃过,人对新鲜事物的兴趣总是会很直观的表现出来,江连雪也不是个能藏事儿的细腻性子,大大咧咧的赞嘆之词跟顺口溜似的说出来了。
温以宁按下心头紧张,落落大方道:「伯母您好。」
「其琛是我唯一的儿子,整个唐家,都对他寄予了多深的厚望,你不会瞭解。当然,你也不需要瞭解。温小姐,你很优秀,你在復旦的专业老师,毕业这么多年还记得你。他说你天生是学语言的璞玉,我与她相识数十年,能得她一句夸讚的学生并不多。」景安阳温言好语的说着,她语速慢,每一个字都像暴风雨前的霹雷闪电,「温小姐,我不否认你的优秀,也请你不要耗时耗力,把大好的青春年岁花在其琛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