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但至少搁我这儿,如果不是她提分手,我就一定护好她。您是我妈,我不会不尊重您的意见,但在这件事情上,爷爷说了不算,安伯父说了不算,安蓝说了不算,您说的也不算--女人我要自己选,主意我也要自己拿。」
唐其琛从来不会对父母长辈趾高气扬,他有教养,有家风,有尊老之德。他一席话,语速平缓,就像与你普通的聊天,但字里行间暗潮汹涌,扑了景安阳一面冰湖。
景安阳心里添堵,但又半字回不上话,她闷了一团火,都发泄在了脚边的浇水壶上。
水壶被她踢倒,冰冷的水全都溅在了唐其琛的右腿上。薄薄的外裤瞬间被浸湿,继而沾上了他的脚腕。十月了,水还是很凉的。唐其琛本就胃不好,不太能受寒。一壶水这么透过来,他浑身无意识的打了个颤。
景安阳难掩关心,向前一步面露焦色,「哎!你怎么不躲呢!」
唐其琛鬆缓了神色,又换上一副笑脸,好生和气的说:「您这不是还生气吗,没敢躲,让您消消气儿。」
有了这一层台阶下,景安阳也不再拿劲,拢了拢披肩,径直往屋里走去,留了话,「老大不小的人了,比小时候还让人操心。」
唐其琛随后也踏进屋内,保姆把他的茶水又添了热的,送到他手中,万分心疼的劝:「外头风大哟,吹了那么久难不难受啊? 」
唐其琛喝了口热茶,举起杯子掩住嘴和鼻的时候,眉头不可抑制的皱了一下,很快舒展如常,没人瞧见。
他没留下吃晚饭,母子二人看似最终以和气收尾,但都是给彼此一个面子。到底是血缘至亲,不会真的大动干戈。但景安阳的态度实则已经非常坚定,这些年为唐其琛打点内部的这些人情关係,很多东西也能率先洞察。唐老爷子对唐耀有心,唐其琛又何尝不知。
夜色降临,温度跟着渐灭的天色一起,跌了一檔又一檔。唐其琛开车出了别墅园区,立刻就将车停在了路边。他原本只想缓一缓喘口气,但胃里像是塞了千斤秤砣,扯着他的五臟六腑往下坠。唐其琛整个人只得趴在方向盘上,忍受这波痛苦的痉挛。
这辆车是宝马,他不常开,所以备用的胃药都没在这车里。等最疼的这几分钟熬过去了,唐其琛才强打精神,硬撑着把车开去了老陈的诊所。老陈看到他人时,都吓了一跳,「快躺着。」
他搀着唐其琛的胳膊,连番问:「疼多久了?」
「昨天就不太舒服。」
「喝酒了?」
「这几天在澳洲签合同,喝了一点。」
「最近这样疼的时候多不多?」
唐其琛没说话。
「你还瞒着我?」老陈沉了脸,「半个月,两次有没有?」
唐其琛说:「三回了。」
老陈倒吸一口气,「那你还不上我这儿来!」
「吃你开的药,止疼了。」
老陈亲自给他做了片儿,抽了血去化验看,然后给他先挂上了吊瓶。唐其琛盖着被子,呼吸渐渐平稳。病房的顶灯亮着,他没扎针的那隻手虚虚抬起,遮了遮眼睛。一旁正在配药的护士轻声问:「唐先生?」
唐其琛声音嘶哑,「麻烦您帮我把灯关掉。」
「关掉不行呢,您这儿的药得看着,我帮您调暗一点好吗?」
「谢谢。」
房间里就像日升月落,很快变成暖黄调,墻上倒出的影子放大,晕出一团团暗影。唐其琛舒服了些,眼睛慢慢能睁开了。这时,门被推开,老陈穿着白大褂,戴着无框的金属眼镜,高挺的鼻樑撑着,额前搭下几缕细软的刘海,不苟言笑的样子更添严肃。
他把检验单放在桌上,然后给唐其琛把吊瓶的流速又调慢了些。
唐其琛瞥见那些报告单,声音淡:「怎么说?」
「白细胞都到15了,你体内炎症太厉害,消炎吧,不然又得发烧。」老陈坐在凳子上,「上回异常的几个指标都降下来了,但你别不当回事,抽个空,过来住几天院,我给你安排做个详细检查。」
唐其琛事务缠身,吃个饭都要抓紧,几天时间对他都是奢侈的。
老陈多半猜到了答案,嘆了口气,「我知道劝不动你,但你身子不仅是你自己的,为了亚汇,为了唐家,你也不能垮是不是?」
唐其琛阖上眼,脸庞侧去一边,五官神色之间看不出半分閒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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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半,温以宁和李小亮在德庄火锅海吃了一顿,捎着的还有江连雪。上午唐其琛走后,温以宁就打电话告诉这隻缩头乌龟可以回家了。江连雪还纳闷呢,说,你那男朋友很够意思啊,大老远的来看你一眼就走了?
温以宁没多聊,就说晚上小亮老师请吃火锅,要不要一起去。
白吃白喝傻子才不去,江连雪还特地化了个妆。穿上了她新买的外套。小亮见到不是温以宁单独赴约,表情一剎的惊楞,但很快恢復如常,笑眯眯的说:「嗨!我都不敢跟你们走一块了,跟两姐妹似的,显得我跟个大叔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