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谁先觉(1)
唐其琛说完这句话便又闭上了眼睛。钳住她手腕的力气渐鬆,温以宁慢慢把手抽了回来。她去找了老许,老许又连夜从镇上接了个医生过来。一量体温,三十九度多,额头滚烫。
那医生用药前,霍礼鸣拦着没让,挺礼貌地问医生要用什么药。他又把这几种药给拍了个照片,直接微信发给了老陈。唐其琛的身体一直在老陈那儿调,最瞭解不过。
老陈很快回了信息:「可以用。但我之前给他开的白色药瓶就暂时别吃了,他要是反復烧,明天赶紧回上海,到我这儿来。」
医生来了后,温以宁就回自己房间了。过了两小时,听见外头脚步声,她拉开门,霍礼鸣刚从唐其琛房里出来。
「还没睡呢?」霍礼鸣侧头看她一眼。
温以宁问:「医生走了么?」
「老许让他晚上在这儿待一夜,怕人又烧起来。」霍礼鸣说:「现在不烧了,出了一身冷汗,给他换了衣服又睡着了。」
温以宁愧疚感更甚,杵在原地表情挺尴尬的。
「跟你没关係,没事儿啊。快休息,明早再看情况吧。」霍礼鸣推了推手,示意她进屋去。
次日,温以宁起床下楼,就看见霍礼鸣他们起得更早,已经坐在那儿喝早茶了。唐耀坐左边,聊着天儿笑得很恣意,老许跟他一块儿,也是合不拢嘴。唐其琛背对着,今天穿了件淡灰色的綫衫,他靠着椅背,左手搭在扶手上,远远的,能看清手背上有一块四方形的白纱布。
那该是昨晚打针时忘记揭掉的。
霍礼鸣先见着人,抬手示意了一下。唐其琛顺着回过头,他Jing神看起来不错,一晚的修整,脸上已不见倦容。温以宁和他的视綫撞了个正着,唐其琛对她轻轻点了下头,便又转了回去。
「身体真没事儿?」老许问了他一句,「可别勉强啊,到时候我可没法跟你家里交待。」
唐耀也劝:「要不就别去了,我们今天就回上海。」
温以宁走过来,霍礼鸣给她挪了个位,告诉她说:「本来准备今天去钓鱼的。」
「钓鱼?」温以宁下意识地看了眼唐其琛。
「去吧。本来就是来玩的。」唐其琛对唐耀说:「你难得来一次,不扫这个兴。我没事了,天气好,出去透透气。」
老许便点点头,「那行,小霍,你给他多拿件外套。」
庄园附近几公里的地方是老许的私人水库,很大的一块地儿,年初时已设计完工,跟他这农庄连在一起,打造生态休閒一条龙,现在高檔一点的商务接待都不爱去餐厅酒店,挑个风水宜人的地方更好谈事。老许准备下半年正式营业,他人脉广阔,现在订单都接到年底了。
这些东西看着普通,其实特烧钱。老许这人其貌不扬,找不着一丝资本家的气质,但他说话朴实大气,是个有家底和见过风雨的人。唐其琛已经过了广结善缘的阶段,能留在身边儿的,都是在时间之中大浪淘沙后的珍珠。
坐船离开山庄,又换了电瓶车沿着山路盘旋,江南特有的山水之美展现得淋漓极致,一夜春雨,到了早上,阳光又变得雀跃。路边一茬茬开了的花儿,也在酝酿着初夏的到来。
到了水库,吊杆早就准备好,唐耀是能钓鱼的人,一招一式熟悉的很。他跟老许比赛,看谁先钓上来。唐其琛在一旁看着,偶尔笑一笑。水面来风,涟漪一圈圈地漾开,也吹散了他额前的头髮,露出男人饱满好看的额头。
「你不钓鱼么?」温以宁拿了两瓶水,递了一瓶给霍礼鸣。
霍礼鸣蹲着,一层短短的头髮贴着头皮,干干脆脆的小板寸,这种髮型很挑人,但安在他身上就能来神。他接过水,不感兴趣地摇摇头,「我体会不到这种乐趣。拿根桿子坐几十分钟,还不一定能钓着。」
温以宁坐他旁边,听了也笑起来,「我也一样。」
「琛哥他每次钓了鱼,最后还给放了。」霍礼鸣特不理解,满不在乎道:「还不如下去摸鱼来得痛快。」
温以宁说:「我老家也有一条河,比这里小一点,我记得读书的时候,一放学就往水里跑,脱了鞋袜,往水里踩的噗噗响,那种大扫除用的小红桶你知道吗?我们就拿它往里捞,能捞着好多小蝌蚪。」
霍礼鸣顿时来了兴趣,「那咱们下去试试?」
温以宁楞了楞,「这儿?」
「那边水浅,我去找两把鱼叉,他们一钓鱼就是一上午,我们也找点事做。」霍礼鸣还是很有玩心的,说做就做,没多久还真找来了两把叉子。
霍礼鸣真是个不怕冷的,本就只穿短袖,裤管一卷,鞋袜一脱,三两下地就踩到了水里。他侧头说:「还是有点凉。你把那个雨鞋穿上。」
温以宁也没推辞,挺大方地换了鞋,拿着水桶就往水里去。这儿水清,能看见鹅卵石和沙粒。太靠近岸边,只有小鱼苗,霍礼鸣往深点的地方去了,低头看鱼,拿着鱼叉蓄势待发。
这动静让老许他们都看了过来。老许乐呵着说:「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