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沈半夏患有交替性暴食厌食症,胃经常会疼,段融把烟戒了。可现在,烟瘾重新汹涌地澎湃而来,他不得不去了附近一家商店,这里没有他常抽的牌子,他就买了包普通的香烟,拿出一根点燃吸了几口。
他站在那条街,一根根地抽烟,妄图用尼古丁暂时麻痹掉心里异样的波动。
沈半夏明显早就认出了他,不然刚开始跟他重逢时,每次看着他,她的眼睛不会莫名其妙地发红,擒着泪。
为了能给父亲治病,她接受严琴的委托,用一个假身份接近他。明明知道他是七年前的那个人,可一次都不能说,一个人守着跟他的过去。
当发现他认不出她,对七年前的小女孩没有了什么印象时,她心里该是什么滋味。
他简直可恶,竟然到现在才把她认出来!
一盒烟抽掉了一半,路旁垃圾桶上的烟灰托盘里满是他摁灭掉的烟头。
有过往的女学生看见他,凑在一起激动地讨论他,跑过来红着脸问:“段学长,你就是段学长吧?我们是附中的学生,可以跟你拍张照吗?”
女生们拿着手机满脸憧憬地看着他。她们看上去有十七八岁,跟沈半夏差不多的年纪。她们过得自在轻松,别无压力,最大的苦恼可能是哪一科的分数总是提不上去。
可他的沈半夏却早早地结束了中学生活,大学上的也不安生,那么小就要跑出来工作,背负着压力留在他身边,每天担心自己的身份会被人戳穿。
段融突然无比想念起她,必须要马上见到她才行。她成了比烟瘾酒瘾毒瘾这世上任何一种能让人上瘾的东西还要厉害的存在,再见不到她他会发疯。
段融一句话都没有说,一个眼神都没有给,绕过几个女生走到车旁,拉开车门坐进去,发动车子。
几个女生站在路边,恋恋不舍地看着他的车走远。
段融回了家,怕身上有烟味,洗过澡后才上楼去看沈半夏。
沈半夏还睡着,一张雪白的小脸陷在枕头里,眉头轻轻皱,时不时会在睡梦中咳一声。
她的脸逐渐跟七年前的小女孩重合,女孩穿着初中部校服,背着书包,沉默地在他身边走着。
陪他走过了一个个日升和日落。
当年的小女孩长大,奇迹般地回到了他身边。段融心口发涨,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有一个念头不停在脑子里冲击着。
他绝对不能失去沈半夏。
沈半夏咳了两声,撑开沉重的眼皮后看到了他,还以为在做梦。
她刚才梦到了自己还在上初中,自从段融走后就一天天地等着他,希望哪天能重新看见他。她想让他知道,她脸上的红疹已经没有了,见过她的人都会夸她漂亮。
她想让他知道,她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如今终于等到他了。
“哥哥,”沈半夏软软的手指抓住他的手:“你回来了?你看,我的脸好了,我真的不是丑八怪。”
段融喉头哽了下,手伸过去,温柔地摸着她的脸:“我知道,我们半夏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
沈半夏开心地笑笑,想到什么,眼神暗下来:“你以后还会走吗?”
说完眼睛慢慢闭上,重新睡了过去。
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仍是段融,他就坐在床边,一直都没有走。
沈半夏垂眼看了看,两人的手正握在一起。
她的手指松开,试着收回,却抽不出来。
段融抬头看她,目光动了下:“醒了?”
他把她从床上抱起来,倒了杯水给她喝。
沈半夏难受得厉害,一直咳,好像要把肺都咳出来。
段融再次叫来私人医生,很不耐烦地在外面问他为什么没有效果。沈半夏知道自己一旦感冒就会很麻烦,必须要忍一周才能好,不管吃什么药都是这样。她不想让医生白白挨骂,从床上爬下去,赤着脚走出门。
手指抓住段融的袖子,往下扯了扯,她抬起头:“我已经好很多了,你别再说董医生了。”
“谁让你出来的。”
段融把她从地上抱起来,一直抱回去搁在床上:“好好待着。”
他出去把门关上,不知道又跟董医生说了些什么,董医生再敲门进来的时候脸上很苦恼,带了两个助手过来帮她量了体温,给她挂上点滴。
输完点滴后嗓子里不再那么疼,只剩了痒。晚上吃饭没有吃下去多少,回屋洗完澡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着了也不安生,一直在咳。朦胧中感觉到有人陪在她身边,时不时会把她扶起来喂她喝水。
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是半夜,床头开了盏温和的夜灯,段融在她床边坐着,一直都没有睡,在给她换额上的退烧贴。
沈半夏看他一会儿,知道她只要还咳着,他今晚肯定不会回去睡觉。
她的手指动了动,往外挪,抓住他的手。
“段融,”她病着的时候格外乖,声音软绵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