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知道，他是在拿后车厢里的女人跟十个月前他们带回去的那个女人做比较。
袁夫人像是抓到了什么希望一般揪紧了他的袖子。
「我赎我出钱赎她」
「一入黑市便是货。赎货的价码，是黑市买入价的一百倍。请问袁夫人是打算现金，还是转帐」
他跟在老大身边这么多年，形形色色的人也见了不少。
原本还以为自己仍有一綫生机的袁思语听见白的话语，无异于听见晴天霹雳。
娇小的女孩正拼命在他肩头挣扎。
这是在演三流偶像剧吗
他跟白当年也是被卖进黑市的货物，原以为这辈子就要毁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没想到，居然碰上了老大。
黑用眼神示意自己的搭檔速战速决，扛一个人站在这里配合演戏，很累的。
「袁夫人。源茂钢材一小时前已经申请了破产清算。这一份出售协议，白纸黑字，是付总亲手签下的。」
不。她的丈夫怎么可能下得去手说要卖掉他们唯一的女儿他们明明商量好的，在半个月后的凌老爷子接风宴上替她寻觅一个好婆家
白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宣读黑市自创立以来雷打不动的规矩。
黑与白在对方的眼里看见了同样的困惑，相互无奈的耸了个肩。
「人命非草芥。袁夫人保重。」
从医院里出来，林图很快就照着方所发过来的定位，找到了他停放在专用停车位上的低调豪车。
「也对。」
「你说，老大暂停了活物交易，是不是也跟那个女人有关」
黑被袁思语一直呜咽的哭声和挣扎声吵得头疼。
「一千五百万。」
「要不要直接把后边那个打晕」
老大这次怪里怪气的。
他儘量动作柔和的将袁夫人扑过来的攻击都挡下，强制性令她冷静，看一眼茶桌上放着的出售协议。
黑市黑，但是也幷非是绝对的黑。
人已经疯了一般的上前来挠他，什么贵妇做派、什么上层人的优雅，全部都变成了泡影。
「你们骗我到底是谁谁僞装的我丈夫的签名」
白把着方向盘，高速漂移，转了个弯。
「」
「难说。」
三个月前，黑市已经完全暂停了关于活物的私下交易。收到卫长生的通知时，他们还以为老大要东山再起，哪晓得，居然让他们出面开始演戏。
白出声提醒自己的搭檔。
「先搁着吧。让她自己先反省一下。」
「你们是谁为什么抓我的女儿我告诉你们我丈夫是源茂钢材的董事长我是袁家的千金你们要是敢动我女儿一根汗毛我跟你们拼命」
「你说这个也能翻身吗」
白留下来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语，收起茶桌上的合同，跟着黑一起，带着袁思语四平八稳的出了袁家大门。
这么多年了，那个男人一直游刃有余的掌控着黑市之中黑与白的界限。就像是在手中握着一个天秤一般，不偏不倚，吞下了黑白两道所有鱼龙混杂的势力。
「咚」的一声响，袁思语的脑袋因为重力作用，撞上了加固了的车厢内壁。
白鬆开了袁夫人被他反剪在身后的手，优雅的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黑扯开嘴角，露出一个天生的狰狞的笑。
这一次出门，方所没带司机
消停了。
「老大货已经接到了，怎么处置」
「方总」
在得知自己被亲人当成货物卖进了黑市，还能不卑不亢的想办法自己赎身的，从始至终，也只见到了那一个。
「咳咳。」
没有人天生就是刽子手，只不过都是被逼到了绝路，没有了选择罢了。
黑已经动作熟练的将哭花了脸的袁思语绑了个结结实实，一把扛在肩上。
搞不懂，搞不懂。
她嘴唇发白，因为她不但认出了付子申的亲笔签名，更认出了她袁家惹不起的买家的签章。
她几乎是颤抖着，声如蚊讷的问出了连自己都不愿意相信的事情。
「他他签了多少钱。」
白见状，已明白过来双方和平交货的希望彻底破灭。
袁夫人的瞳孔在看到付子申的签名时已经猛地收了起来。
「总比之前的感觉要好，不是吗」
她哭的脸上全是泪痕，双腿拼命的在空中蹬着，就像是砧板上的鱼在做临死前的最后挣扎。
黑重重的吐出来一口气。
因着多年的凶名在外，黑市还是众人口中那个闻之变色的地方。
也只有他们这些真正舍身其中的人才知道，在那个男人的带动下，黑市已经变了天。对与错，正与邪，所有事情，都得照老大的意思来。
「是」「好」
「上头的事，我们别瞎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