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听上去让人心慌甚至有点绝望的内容,他居然好像还是在开玩笑似的说着。
岑止津见自己妹妹柔柔软软的样子,想起爸妈那么早去世,自己和妹妹相依为命长大,在自己眼里她好像始终是那个长不大的小姑娘,还是想把她拢在自己怀里,只希望能把最好的给她,不让她受任何苦楚。她的妹妹她知道,文静,乖巧,看着好像弱弱的没什么主见,她却最了解,其实倔起来可也真气人,如果,如果魏让真的,那妹妹
“你小子他妈说什么呢,还有次手术,有点信心成么,怎么就残废了。”这个声音,是原主的姐夫,他脾气一向很温和,和原主姐姐性格简直互补,这倒是难得听到他这样急躁。
“嗨——”那个人拉着长音,还是那样又拽又痞的腔调。 “刚医生过来不都说了么,才30%的成功率,这弹片要是就他妈压在那儿,明天手术前如果不会再移位置,那也就这样了,两条腿下半辈子都不能动,这还不叫残废?”
魏让完全没有以往看到她时的黏糊劲儿,张张唇,要说什么却又不知怎么开口,想装出冷淡一些的样子,但终究不舍得。芷微就见他又想笑又忍住想装冷漠的自我斗争了那么一会儿,表情都扭曲了,最后还是冲她安抚地一笑,说了声来过了,先继续观察就住了嘴,没人看到的床单下有些发抖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
芷微一隻手仍然紧紧抓着魏让的手,就算他尝试着要挣开也少见的强硬执着了一把,扭头衝岑姐姐一笑,语气里透着如释重负的欢欣。
室内一时安静,芷微依然静静地站在门外。
这是在交代后事么,芷微嘲讽的弯起嘴角。
等他们走了,病房内又安静下来,芷微依然坐回魏让身边,见他嘴唇都干的起皮,赶忙接了杯清水,拿棉籤小心地给他润唇。她做着这些的时候,平常最安静不下来的人只靠坐在病床上,静静地任她动作。
由爱故生怖
她没有忘记原主上辈子时的遗憾,只希望重来一世魏让能过得幸福美满。
和姐姐姐夫打了声招呼,假装没看到姐姐有些泛红的眼圈,转眸看向病床上那个脸色苍白的人,他半靠在床头,唇上也没什么血色,头髮又恢復了一如既往的乱糟糟,神情有些萎靡,真是看着一点都没有平时意气风发的那股欠扁劲儿了。
怎么个美满法,可由不得他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的就把她给安排了。他是不是还觉得自己这样特别情深不寿?这混账。
她绵软的语调,透出的是难得的坚持。
“我一点都不累,姐姐,你和姐夫还是回警局吧。单位我已经请好假了,有我照顾他就行,你还有有有那个小傢伙要你们操心呢。”
懒怠戏谑,她似乎都能想像的出他脸上惯常带的吊儿郎当的笑容。
又是一阵无言,然后响起岑姐姐无奈又故作恨恨地回答。
岑姐姐心疼的过来搂住她肩膀,“薇薇,你昨天守了一晚上,不是让你先回去休息么,这里有姐姐姐夫呢,啊。”
“手术还没做,你就说这种话。”半晌,原主姐姐的声音又响起,“你走之前还跟我们说回来就结婚,说薇薇也同意了。现在又要分手,怎么的,你小子就这么看薇薇?你觉得我妹就是那种吃不了苦,无情无义,现在出了点事就马上要和你撇清关係,不能和你共患难的?”
“还疼不疼,哪里难受,医生来过了么”她一迭声地问着,声音还是软软柔柔的,真的好像怕吓着他一样。
她看不到他说这些话时的脸,她只听得出他声音里浓的压不住的不甘和自嘲。
想着想着,眼圈又红了些,却又不愿意让妹妹看到自己这样,只以为他们方才说的话她并没有听见。想现在最好让他们两个自己独处,嘱咐了几句,到底还是又陪了一会儿,说了中午带饭来,才不放心的离开。
“我不放心他,我想亲眼看着他。”她腾出一隻手和姐姐放在她肩上的手迭在一起,又扭过头,柔情与担忧交揉在一起,与魏让直直对视。
“你醒了。”他看到她眼睛一亮,疾走过来坐下,又抓起自己没有吊点滴的那隻手,满脸的庆幸和惊喜。魏让看着自己女人有点憔悴的面容,心里堵的厉害,只觉得有什么沉沉的压在心上,酸涩得难受。
“我、我他妈一点委屈都舍不得让她受”
“你行,有种你自己跟她说,我不管!”
“那哪能呢,我媳薇薇多好一姑娘还用我多说。我也不想啊,我都盼了多长时间要把她娶过门了可津姐,我就怕我要真残了啊,她可不得被我拖累一辈子么,你看我这样,说不定以后上床下床都得让人抱,跟废人没两样儿了,还能让她过上什么好日子”
里面又陷入了一片沉默,芷微深吸口气,抬手敲敲门,然后直接推门进去。
不过就是有可能下半身终生不遂罢了,还只是未知而已,你倒好,不说关心有没有更好的医疗条件,有没有更有把握的手术方案,反而就怕自己拖累我,急急的就连后路都帮我安排好了,魏让,你可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