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内只有素色麻服。星然穿上身像极奴隶、祭品之流。
明景穿回白锦长衣,再提剑时玉树临风,他俯身靠近时星然不禁后退。
一副温润斯文的模样,好像此时她的伤痕全是她自己摔的。星然眯眼轻哼,解了身上麻绳也不起,明景隻得将她抱于怀中,亲自给她带上耳坠。
“另一隻遗失了吗?”
星然不住摩挲耳坠,不时轻握问。
“寻回钥匙时,那一隻自会出现。”出谷的路迷瘴一片,明景将她拥得紧了些。
“也丢了?”星然不明所以,喃喃道:“那我这只会不会丢?有人抢怎么办?”
她太瘦太轻,明景单手便可抱住。他腾手抚摸她的耳垂,小小的一点rou,细腻可爱,在他指尖渐渐发红发热。
“你做什么?”星然隻觉耳朵烫的厉害。想扭又不敢。
“给你画了阵。丢不了,抢不走。”明景动作不停,“除非把你耳朵割下来。”
他说得一本正经,星然险些气笑。正要取下戳穿这假道士,明景停手,冷冷道:“若是你自己弄丢,我便把你脑袋割下来。”
“……”星然瑟瑟一抖。也不敢再央他解开手腕捆缚。
明景见她的红粉的耳朵尖颤了颤,往他怀里蹭。若她怀中抱着的并非灵芝,而是青草野果,便与兔子无异。
他加快脚程,抄崖缝近道出谷。
千重国东境戍城,依旧无风无云酷热难捱。有流民逃难,长队排出二里地,守城官兵查人极严。
“恐是要等到下午才轮到我们。”星然腹中空空,几乎想生吃灵芝。她不是修仙人,排队时烈日当头,饥渴炙晒,不多时便该晕了。
明景走到队伍末端一看,便将星然放下,解了她手腕麻绳道:“不必等候。”
“你有法子?”星然惊喜问。
眼神儿亮晶晶地闪,明景不禁浅笑道:“你饿不饿?去将灵芝卖了,我们边吃边说。”
药房至多隻给一锭银子,说是乱世飘摇,饶是达官贵人也吃不起这个。
星然说破嘴皮,多要四个铜板,与明景一道坐在街口吃馄饨。
路上有官兵巡逻。星然低头吃食,担惊受怕,待官兵巡过两回远去,才抬头问明景。
对面人正单手托腮,将她碗内馄饨舀走吞下。
“你……”星然委屈,赶紧将碗捧在身前不放,只剩几片碎面皮。
她采的灵芝,她卖的钱,怎么全给他吃了。
明景轻瞟一眼,嘴唇启张似是打了个饱嗝,教训道:“不要浪费。”
“我……”
星然咬唇,“我问你,你有什么办法不必等候?且不提我皇姐会再派人寻我,你杀了我皇兄,你也不怕?”
她不信这假道士不逃。
“出城要官府文书,我们没有,排什么队?”
“假道士你又骗我?”
明景伸手抚摸星然发顶,安抚道:“假道士?待到今夜,我带你御风出城,如何?”
星然双肩一垮,点头。她又能怎么办?
待到面汤喝尽,星然舔舔上唇还觉不够。城内杂乱,小巷里,星然将银子给明景保管,生怕被人偷去抢走。
“嗯?”明景见星然掌心举着银锭子,轻点头:“不错。乖了。不过离你的赎身费还差得远。”
“都说我不是……”
星然低嗔,银子倏然被明景收走。
巷子口,三名身着灰黑色道服式样的Jing壮男子走来,对明景施礼道:“公子相貌不凡气质不俗,应该也是仙家子弟,可是被困在城中无法脱身?”
“原是道友。”
明景回礼,也不报来路,几个假道士倒是融洽。
星然心中无语。天下早已没有神仙,更无来什么仙门,假道士之间说得头头是道。
“实不相瞒。我们天白教乃是远近三城第一教派,有办法送公子出城。”为首男子拿出一张布教道文,在明景眼前展开,依稀只见长生不死,百病无疾,天白成仙等字眼。星然险些没忍住笑。
“道友要帮我?”明景感谢道:“那便请道友多帮忙费心,在下先谢过了。”
为首男子咂舌。见明景穿得文质彬彬,怎一流氓的油滑做派?他脸色沉黑,高声道:“道友也该明白世上无白来事的道理……”
明景抢过话:“是,是,道友大恩,在下没齿难忘。日后若有相求,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后面的人恼了:“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样?女娃娃给我们!我们才送你出城!”
见明景不答,为首男子威利相逼:“你留这女娃有何用?做炉鼎也太小了些。不瞒你说,我教教主早知此地劫难将至,正缺女娃做法,你将这女娃给我,救人命留功德,自己还能脱身,岂不是三全齐美?”
他说的真情意切,星然都听得心动。
她拽拽明景的衣袖。“别……”星然小声说:“别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