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雀的常见问答。只不过白礼怀太心虚,回答得支支吾吾。
挂掉电话,傅岚手中的筷子恶狠狠地砸在桌上装着荷包蛋的盘子边。
白凝曾经一直想不通,如果当年父母并不相爱,那么傅岚是绝对不可能嫁给穷小子出身的白怀礼。所以大约是真心相爱的。
但想来他们近二十年的婚姻,朱砂痣也要变成蚊子血,白月光也要变成米饭粒。白凝以一个年少懵懂的眼光看待他们的婚姻,能理解但不赞同他们这痛苦地互相折磨。
她不由得想到她自己,身出名门,未来是也要变成傅岚这样,还是更可怕地和同样家庭出身的丈夫貌合神离,各玩各的?
被利益捆绑的婚姻无趣又不幸,大家能齐头并进的大约也只有银行卡上的存款数字。
桌上傅岚和白礼怀已经争吵起来,白凝放下筷子,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她望着父亲那张因愤怒而微微扭曲、保养得当而依旧风华正茂的脸,看不出四十多岁的年纪,隐约还有他年轻时的风采。
她从小接触的男人不多,除却家人和同学,最出格的交往便是李承铭。但他们年纪相仿,男孩成熟期又晚,他太幼稚。
相乐生呢?
她想起那个少年,短短两次交集,她已然给出自己的评论。他对她热情却不殷勤,温柔但不逾越。坦白说,那天宴会上相乐生看她的眼神有点过分,她也只是警惕,半分反感都无。
也许与他那张优越皮相有关吧。
短暂的家庭温馨在这个清晨再次被打破,白礼怀又走了。
傅岚脱力般地坐下,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
白凝收拢思绪,站起身走到傅岚身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贴在母亲肩膀上:“妈妈……”
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傅岚满脸泪痕双眼通红,眼珠凶狠地吊起来盯着白凝。少女一时间被吓得语塞,大气都不敢出。
那双精心保养修剪过的长指甲坚硬锋利,涂着鲜红的指甲油,没鼻子没眼地在少女露出的手臂上掐出一道道红痕——
“你爸爸刚才走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拦着!!!”
傅岚歇斯底里地尖叫,震耳欲聋,白凝脑子里嗡嗡直响。
她不吭声的模样更像无声的反抗,盛怒的傅岚失去理智,狠狠地推了白凝一把:“说话啊?平时的机灵劲儿都哪儿去了?你只会天天跟我对着干!我怎么就生了个你这样的女儿?”
白凝猝不及防,本能地用手臂去寻找支力点,可她身后是白礼怀坐的那把椅子。掌心直接从椅子角滑下去,顿时通红一片,后脑勺也磕在椅子上,她疼得心一揪一揪,不敢表现出来。
她甚至连一丝埋怨的表情都不能露出来。
躲在佣人房里的保姆听到餐厅的声音探头探脑,看到白凝被推倒忙走过去扶她,还软声劝阻傅岚:“太太,小姐这么乖还叫不听话?这么乖的小囡我们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咯。”
傅岚泄了火,理智渐渐收回,她盯着白凝,许久才说了一句:“吃饭吧。”
早饭过后,相乐生如约而至。
傅岚接到保姆说相家少爷来时还有些诧异,半天才想起来今天是她和相乐生约好的来给白凝补数学。但白凝现在情绪不好,躲在房间里不出来,想来也没法让相乐生给她补课。
这年头的联繫方式大部分还是座机,手机并没有普及大众。傅岚折腾这一早晨,早就把相乐生上门的事情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事到如今只能先请他进来。
相乐生一进门就发现气氛不对,傅岚眼睛发肿,正在拿冰块冰敷,见到他也不避讳地笑笑:“乐生来了,让你看笑话了。”
相乐生对此存疑,不动声色:“阿姨说笑了,是没睡好吗?我妈常做美容的那位美容师有祛水肿的秘方,我改天帮你问问。”
这话说的极体贴,傅岚受用,她指了指楼上:“小凝生病了,还在睡。照顾她一夜,忘了打电话告诉你,今天可能要辛苦你白跑一趟。”
相乐生不太信,话锋一转:“阿姨,不用送她看医生吗?我开车过来了,可以送她去医院。”
傅岚摇头,心想白凝哪儿来的病,倒是一身的伤。
“阿姨,”相乐生眸色深深,语气平静清冷:“您又打她了吧?”
白礼怀不在,傅岚哭到眼睛红肿,白凝避人不见。三条信息清晰指明他的猜想。
傅岚被拆穿心事,矢口否认。
相乐生和白凝结婚七年,早就看清了岳父岳母之间的隔阂,只是他作为女婿终究不好开口,除了劝白凝想开点别无办法。
“阿姨,我知道为什么。”相乐生字字恳切,“但那并不是你的错。”
“我想看看她,可以吗?”
相乐生敲敲白凝的房门,里面无人回应。
他推开个小缝,轻声喊她:“小凝?我可以进来吗?”
白凝不吭声,他就当她默认。
他走进房间反手关上门,少女手臂上一条淤青,她环抱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