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旭樘的眼睛剧烈疼痛起来,本来只有一隻眼睛受伤,可是一旦疼痛,另外一隻眼睛也会牵动。
他愤怒、痛骂、踢打,都无法阻止银霄进入禁军了。
他的胸脯剧烈起伏,里面装了满满的怒火,因为牵涉到宋绘月,让他的怒气翻了倍,他不得不指着燕王:“出去!”
燕王麻利的从自己的地盘上滚了出去,死里逃生一般快速,恨不能衝进后宫,在张贵妃怀里哭闹,让张贵妃教训张旭樘。
他恨张旭樘,也怕张旭樘,又要用张旭樘。
晋王进京之前,他的人生都是金光灿烂的,现在想起来,只有讚扬和敬意,晋王进京,将这金光灿烂的幕布撕开了一条口子,而张旭樘直接将其扒下,踩在脚底下碾压,可他还是得受着。
张旭樘在燕王府上大发脾气,然而因为没有死人,王府中人都十分平静,甚至有几分劫后余生的快乐。
相比起燕王府上的热闹,晋王府上则很冷清,众人小心翼翼,称得上如履薄冰。
晋王毫无睡意,在书房中和谢川谈及定州战事——硝烟既然起了,就很难消散,不仅辽国会很快卷土重来,夏国也会伺机而动,随时准备着分一杯羹。
他仰头喝了一杯冷酒:“让小八看看两湖送了多少银子过来,再让元少培从三司的帐里想想办法,从苏湖买粮,私下送到定州去,让游松接船,直接交给万俟熊。”
“是,”谢川看他穿的本就单薄,还敞着衣裳,目光几乎沉痛,“王爷,寒食散不是好东西,还是不吃为好。”
晋王点头:“只是偶尔一用。”
他离开王府时,以为心绪已经镇定,然而在马车上时,依旧因为宋绘月的来信而煎熬,为了不在今上面前露出喜怒,便用了一次。
谢川却觉得偶尔也不是好事,晋王将感情看的太重,也不是好事。
忽然一飞衝天的银霄,以及随时会回到京都的宋绘月,三人之间的纠葛只会越来越激烈,晋王对寒食散的依赖也会越来越深。
但他也知张瑞死的那段时间,晋王刚得知裴皇后死因,宋绘月又忽然离开,若是没有寒食散,恐怕早已经在今上面前露出了马脚。
晋王还是觉得燥热,站起身来走了几步:“黄庭,去叫谢舟来!”
黄庭连忙让杜澜去请谢舟,杜澜在王府里闲的快要发霉,听到吩咐,立刻跑了出去。
一听说谢舟要出门,他儿子立刻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要吃这要吃那,又点名了要吉祥坊的糖葫芦,让爹出去一定要给他带回来,否则饶不了爹。
他爹毫不客气的让nai娘进来把儿子叉出去,大声道:“我是去卖命,又不是出去打猎!这个时辰了哪里有吉祥街的糖葫芦!”
儿子在nai娘怀里扭成了一条长蛇:“就有!就有!”
“你看你爹像不像糖葫芦!”谢舟从厉氏手里接过披风系上,戴上软脚幞头,匆匆出了门,和杜澜打马前往王府:“王爷大晚上的不睡觉,又和我爹在书房议事?”
杜澜点头,悄声道:“大娘子来了一封信,我看王爷有点要……要疯的意思。”
谢舟诧异:“月姐儿有信?我怎么没看到?”
他只看到了游松的信,里面说起宋绘月病了,还附上了脉方,他请家里大夫看了,是虚劳之症,要慢慢调养。
吃晚饭的时候他还让厉氏准备人参这些东西,从馆驿一路捎过去。
“哥哥送回来的信,应该是王爷看过就烧了,八爷,您还记不记得在潭州的时候,王爷知道大娘子要嫁给一个姓黄的,后来在地牢里弄的血流成河?”
谢舟想起来就要作呕,深吸一口凉气,他低声道:“王爷如今城府更深,应该不会再做这种事了,况且”
况且晋王服用了寒食散,会变得异常镇定,不会再像从前那般了。
他快马加鞭赶到王府书房,一口热茶都还没有喝上,晋王便问他:“太医院的刘新松我记得是内家圣手,治五劳七伤很好,原来娘娘不好,就是他开的方子。”
谢舟点头:“是,前一阵安乐侯夫人棺材都预备了,就是他去诊治的,开了七副药救了回来。”
晋王道:“游松的信里附着一张脉方,你拿去给刘欣松看看,让他重新开方。”
“是。”谢舟连忙记下来。
晋王慢慢坐下,脸上的chao红退了下去:“今上有多久没去刘琴那里?”
“快一个月了。”
“今上如今对我很疑心,处处提防,皆因身体太好的缘故,若是再去刘琴那里,就让刘琴使一些助兴的药,让今上体虚,最好是病上一场。”
“是。”谢舟心想只要不是让刘琴刺杀今上,问题都不大。
晋王倒上一杯冷酒:“银霄的事情还没有定下,我担心张旭樘会出奇招,你去小报上把银霄杀了耶律齐轸一事写一写,好让天下人都知道银霄的功绩,若是都虞侯做不成,陛下就拿一个指挥使来赔。”
“您放心。”谢舟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