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她僵持了那么久,他终于是赢了,赢得她说一句,她还不清。
她终究是承认了她还不清。
兰烛把自己的小口酒杯碰了碰江昱成的。安静的房间里传来清脆的碰撞声。
她说“江二爷,既然还不清,那就以酒谢过,一醉方休。”
江昱成抬头看她,只见兰烛一杯一杯地往自己的酒盏里倒着。
他看着她劝酒熟练,应对得当的样子,心中微微感慨,不过半年,她倒是学会了怎么与他人周旋,怎么应酬,想必这半年的时光,为了手下的人能吃上饭,没少让自己受委屈吧。
只是她酒量尚浅,没几杯就醉了,没过一会,她双颊就开始发红,笑意连连,脚步轻浮。
阿烛,我问你一句。 他舔了舔自己苦涩的嘴唇, 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兰烛红着脸,眼底笑意连连,“二爷,过去对阿烛来说,可不算美好呢。”
”我知道我做的并不好——”江昱成垂头看向她,“如果我能把那些……那些你在我身边的时光,做的更好一些,你是不是就能,心里有我。”
“那有那么多如果……”兰烛往桌上一趴,杯盏中的荔枝酒渍溅落,她撑不住厚重的眼皮,“二爷,人要、要往前看。”
江昱成看着她靠在桌上,安静地一句话都没说,他起身,把人抱到她的房间,坐在床榻上看她。
她双目紧闭,毫无防备,像极了过去在他身边的样子。
他不由地靠近一些,好像要把她看的更清楚一些,鼻尖差一点就要触碰到她每一个五官,是眼,是鼻,唇———
唇珠上还沾着甜腻的荔枝酒,阵阵香味勾、引着他俯身。
他用手撑在床边,不忍再继续看她,克制着自己的反应。
只有等她闭上眼睛,他才敢如此看她。最后,他只能淡淡地在她额头上留下一吻。
接下来的几天,江昱成像是有什么要紧事,没怎么来兰烛的房里。她没多想,按照从前说好的承诺,这三天专心给他配着熏香。
从前他身上的味道,没有这么浅薄,是一种类似古松木的味道,但一般的社交距离,几乎是闻不到的,只有靠的很近很近的时候,才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如冬日的深夜一般,散不开的厚重。
自从她换了这一款春日来信,他身上也就随之换了味道。
兰烛特别爱这个香气的名字。
西方制香,往往用物体的名字命名,具体到每一种香气的名称∶花香、果香、甚至动物香……中式的熏香不一样,往往更意象化。
鹅梨帐中香、踏雪寻梅、雪中春信……每一个名字后面扑面而来的都是满满的诗意。
兰烛尤其爱这一款雪中春信,这淡而沁人的味道等人一入厅堂,任凭外头的雪再大,屋子里也都是春天的气息。
那代表了重生和希望。
她将研制好的熏香一个又一个地放入香粉盒子里,把林伯叫了过来,嘱咐着他这香的保管、焚烧、处理,甚至还把研制的方法写了出来,最后才算安心,对着窗台看着外头纷纷扬扬的雪花,心里盘算着,今天,就是第三天了。
她没找回来通讯设备,也不好问江昱成要,想来也不打紧,与林渡说好了三日后的,他会准时来的。
只是冬日慢慢悠悠, 她从天明等到天逐渐暗下来, 也没有听到外面有一点的声响。
等到临近旁晚,屋外终于是传来声音,兰烛起身去看,原是林伯让人在修整花草,她讪讪地打着招呼,问道“林伯,林渡来了吗”
林伯恭恭敬敬地过来“阿烛小姐,还未呢。”
他看了看时间,“哟,现在已经五点了,天色已晚,想来林先生,怕是被什么事情耽误了,外头天气冷,姑娘还是回屋吧,或许晚上,他就来了。”
这样吗
兰烛有些狐疑,认识以来,林渡从未失信过她,说好了三天后来的,照例来说,是不会失约的,只是今天天色都要暗下来了,却一直没有动静。或许真像林伯说的,他有事耽搁了。
外头风雪交加,她只能回去等。等到晚上的饭菜都上桌了,兰烛才听到院子里传来声音。兰烛连忙跑出去,却见到进来的人是江昱成。
江昱成收了伞,踏进温暖的屋子的一瞬间,看到来不及收起失望的眼神的兰烛。
他没流露出任何的情绪,只是慢条斯理地脱了外套,坐在长桌的正位,“阿烛,先过来吃饭吧。”
兰烛只能过来,她怀有心事,坐在长桌前面,对着满桌子丰盛的饭菜,最终还是拿不起筷子来。她礼貌问道“二爷,您今个,见到林渡了吗”
“林渡”江昱成给兰烛的饭碗里夹菜,“没见过,你怎么突然问起他来”
“那天我们不是说好了三天后,我给你做好香料,他来浮京阁接我的嘛?”兰烛有些着急,她实在是受不了好像全世界都忘记这件事一样,就她一个人七上八下地着急上火。
江昱成眉眼一抬,像是才想起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