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摇头。
江昱成才安下心来。
他临睡前,本来拜托王婶小厨房里炖着燕窝粥,又怕王婶疏忽了,没有用小火仔细地熬着保温,半夜要是兰烛醒了,吃不上热乎的了。
他于是就走到厨房,打算自己来。
他往厨房一站,原先不大的后厨就变得有些拥挤。
王婶连连惊恐,摆手说那哪是二爷能来的地方啊,更别说他要洗手做羹汤,煨粥饭了。
她劝说着他回去休息,这点小事,交给她来做就好了。
即便如此,江昱成虽然最后虽然未脱离她的指导,但大部分步骤也是他自己完成的,时不时添火加料的,等到燕窝粥熬好了,他才回了兰烛的房间。
到底是第一次下厨,他没经验,心里也没谱,王婶说不难吃,但他不知道她是不是敷衍着自己。
如今看阿烛喝完了大半碗,他的眉头才舒展开。
“外面是什么时辰了”兰烛问道。“凌晨两点。”江昱成回到。
“明天,我不演出了,我想再休息几天。”她呆滞地看着江昱成。
江昱成抬头对上兰烛的眼,想到那天在南妄城的废墟里,见到她的场景。
她披着一件陈旧的衣物,在人群中茫然无措地叫他。
她失去了许多,此刻的内心一定伤痕累累。
他不由地心下一疼,用手拍着她的背,“好,你想休息几天就休息几天。”
他没说,兰家剧院一团乱,她哪还有什么演出。他不说,她想她也一定知道。
即便如此,那他们就心知肚明地假装不知道外面的天下大乱吧。
反正,浮京阁的大门,已经被他锁上了。
就让他们,在这深幽的巷子里,再做半场梦吧。
戏楼胡同那灰白色的门被锁死,高大的古木柏树之间,飞不出一只麻雀。
外面的世界再怎么变化,浮京阁夜里的光依旧安静绰约,金砖倒映着窗台上的霜月,那影又随着细微难以察觉的尘埃,萧条地落在院落里的姑娘身上。
江昱成远远地看着坐在院子里的人,叹了口气,拿了一条毯子,盖在了她身上。
兰烛也不转头看他,只是直直地望着从这儿看出去的漆黑的夜空里掠过的几只飞鸟。她来了这儿之后,甚少讲话,大多的时候,总是放空,看着飞鸟,做着无意义的事。
“阿烛,天凉了,回去吧。”江昱成劝到。
她依旧一动不动地对着天空,双手撑在地板上,仰着脖子,眼底倒映着浮京阁里的灯火。下雪了,江昱成。 她突然说到。
江昱成长身玉立,站在她身边,听到这话,伸出一只手。
他的手心,慢悠悠地飘扬进来一片弱小的、瘦骨嶙峋的雪花。
他抬头看向从密密匝的古树丛中投出来的唯一的那片天,看着那些雪花从树木中间纷扬而下,穿过他,落在兰烛身上。
他低头,看到她的发梢上,已经逐渐泛白。
江昱成蹲下身子,站在她面前,试图用手扫过她发梢上的雪花,“仲冬将至,今年的雪下的早,再过些天,浮京阁里到处就是白雪皑皑了,阿烛,你记得你种的那些红梅吗,三年了,他们今年一定会开的。”
下雪了,南妄城的那些人怎么办?她对着江昱成的眸子,真诚发问到。
江昱成的手微微一愣,凝固在半空中大约两秒,还是不厌其烦地抹着落在她额间的雪花,“南妄城的那些人都已经回家了,你别担心。”
“李然无父无母,他在福利院长大的,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儿,还有齐料、小墨……他们从小就来槐京了,没有家,该怎么办?”她眼尾抹上淡淡的哀思,眼底的流光比雪花还要晶莹些。
”他们的墓碑会留在南妄城, 阿烛, 你去过南妄城, 你知道那是一个鸟语花香, 四季如春的地方,对吗”
兰烛原先飘荡的眼神落在江昱成身上,她抿了抿嘴唇,轻轻地点了点头。
“人人都知,南妄城的剧院富丽堂皇,那儿的民众热情好客,场子出一场卖一场,槐京其余的二十四个剧团,争先恐后地想去南妄唱一场排了,却许久都排不上队伍,可是你做到了,不是吗?”
“短短半年,你就带着他们,去了大家向往的大剧院——”
“可是我没有把他们带回来……”兰烛终于是没有忍住,哽咽地说到,“都是我的错,本来演出还要提早几日,我为了让座位票售卖的更多一些,延后了时间,如果不是我改了时间,这一切,都不会发生,都是我的错……”
她低下头,双肩忍不住地颤抖,长发挡住她如今虚弱不堪的眉眼。
江昱成心下一痛,他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低下头,试图对上她shi漉漉的眼睛∶“阿烛,听我说,那不是你的错。”
你的一切安排都是为了他们,为了你们共同打拼下的剧团的事业,你没有错,那只是意外。
“是一场意外,阿烛,人生当中有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