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冷淡, “你在这里做什么?”
柳少夫人抖着细弱的声音, “我夜里睡不踏实,就想过来看看如烟妹妹的情况如何。”
恰巧身后的鱼池也追到了。
顾砚给他使了个眼色,鱼池特别自觉的推开门进去柳如烟闺房查看情况。
片刻后回来低声跟他说,“没事。”
顾砚凝神看着面前不停颤抖的女人,“走吧,我们送你回去。”
柳少夫人点点头,“好。”
她就像朵开在寒风中、不堪霜雪的娇花, 白色花瓣娇弱的蜷缩着,期待着狂风能对她有丝毫的怜悯,不要让她被摧残得太过厉害,以至于不成形状。——看起来极为可怜、毫无攻击性, 偏此刻不止顾砚,就连鱼池都能感受得到, 在她身上有着不属于她自己的魂魄力量波动。
柳如烟被拘走的两魂, 此时就在她身上。
她或许确实可怜,却算不得无辜。
鱼池在察觉到那道魂魄踪迹后, 侧头看了顾砚眼,拿眼神示意他是否直接动手将人扣起来再说。
顾砚轻轻摇头。
不用着急, 柳少夫人不是他们的对手。
而且……
柳少夫人眼中流露出来的恐惧和胆怯, 都做不得假, 顾砚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不太愿意相信她就是凶手
鱼池无奈的撇撇嘴,行叭,你的任务你说了算。
两人在后面跟着,打算送她回住处再说。
天空中盘旋着暗黑云层,落雪自夜半起就没停过,小颗小颗的雪粒慢慢变成了雪花,飘落到他们身上。
柳少夫人在前面行走的速度极慢。
好像每片雪花落到她发间、肩头,都会带走她的些许力气,到最后连脚步都沉重得抬不起来。
于是她便不走了,寻了块平坦的山石坐下来,小幅度的仰起张惨白小脸看向他们,语气极低弱。
“两位仙长,可愿听妾身讲个故事。”
这外面天寒地冻的落着雪,夜色暗沉,周遭只有悬挂在屋檐下的灯笼散发着些微光。
顾砚实在没什么搁雪里站着听故事的兴致。
偏不等他拒绝,柳少夫人颤抖着纤细手指,掏出个指尖大小的圆珠,“这里头是如烟被拘走的两魂,两位仙长听完我的故事,我就将它们交给你。”
是养魂珠,最低级的那种。
可以往里头养残魂,也能摄人魂魄,对凡人神思不属、惊魂症状也有效,柳如烟失去的两魂就被关在里面,如同两团刚升腾起的水雾白烟,不停的在里头冲撞着。
他白日里刚猜测动手之人会露出马脚,这会就有人拿着养魂珠到他跟前来自认是凶手,事情未免也太简单了些。
顾砚犹豫片刻,“……也行。”
不妨听听看这位柳少夫人打的什么主意,反正她也自他们跟前跑不了,这点把握顾砚还是有的。
鱼池已经摆出看热闹专属的小板凳和瓜子。
顺手还给顾砚身后塞了个柔软蒲团,示意他快坐着听,若不是场合不对,他只怕是还要在跟前放个红泥小火炉。
扇着风煮着茶,听柳少夫人说故事。
顾砚看了他眼,也跟着坐下了。
柳少夫人的声音很轻,低低的混在簌簌落雪里,需要仔细分辨率才能听得清楚,“我娘家姓黄,家在淇水河畔的一个小渔村里,跟父母兄弟以捕鱼为生,那年我刚满十五岁……”她略微抬头,看了眼天上落的雪,眼神里露出怀念的神色。
但很快那点怀念就被恐惧替代。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吓得她猛地吸了口气,浑身颤颤,如同片秋风中自枝头飘落的枯叶。很是抖了片刻后才能重新开口,“冬月里,也是像今天这样的落雪时节,我跟爹娘在打渔的时候,救了个顺着水飘下来的男子。
他生得很好看,气宇轩昂,高大挺拔,唯独不好的就是伤得很重,心口处被什么野兽挖了好大个洞,气息也弱……我爹原是不想救他的,却最终没能拧过我的意思,拿出半数家底给他抓了药。”
“哇喔。”鱼池在旁边轻声感叹了声。
拿手捅了捅顾砚的胳膊,小声嘀咕,“你们这些长得好的人就是有优势哈,哪怕是受伤落难了也有人救,我就不行了。我要是顺水飘到她们家门口,小姑娘瞧见我在水里泡着,伸手一拎,哦豁太重拎不动,那算了吧,让他泡到死算求!”
顾砚,“……你能不能想点好事。”
鱼池咔嚓、咔嚓的磕着瓜子,“我这也算是未雨绸缪,谁还能一辈子顺风顺水半点磨难不遭呢,像我们这些做生意的,结仇不比你们剑修少……哎,谁能想到我自小的梦想就是当个咸鱼,不想这么年轻就被逼得结了丹。”
“闭嘴。”顾砚语气冷淡。
他们小声说话,柳少夫人并未受打扰。
她嘴角轻轻抿着,明明表情很小,周身却萦绕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枯涩绝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