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人提着成对的大雁,抱着红木色的托盘,只是上面蒙了红布,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这寻常人嫁娶,哪儿有这么多的聘礼。春台先清了清嗓子,然后给左右探出头看热闹的邻居们作了个揖,“大爷大娘们,今儿我家夫人带公子向姜家小娘子提亲,占了门口的地方,多有得罪,这里是一点心意。”春台给每家送了一个红色荷包,有人耐不住性子打开看了,一看是两小块碎银子,还有好几个油纸包的糖块。这下乐滋滋地把东西塞怀里,继续看热闹去了。春台从怀里掏出礼单来,第一页和最后一页是硬纸,中间是折起来的,一拉老长。他念道:“顾家下聘,聘礼有大雁一对!喜饼两箱!珠宝两箱……”随着他念礼单,后头的小厮们就整齐划一地把箱笼盖子打开,把托盘上蒙着的红布揭开一半,辰时太阳已经出来了,明晃晃地挂在天边,阳光蓦地一照,里面的绸缎和珠宝都闪闪发光,极其耀眼。圆润的珍珠,清透的玉饰,各种各样的金钗银饰,直接把箱子堆满了,好多东西都是见都没见过的。等念到绸缎的时候,众人看见抬着的各种颜色各种花样的料子,颜色多是鲜艳的,一匹老气的都没有,跟天上云霞织出来的一样。后头还有山水屏风、名贵摆饰……看的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有人心里还在心里数着有多少样,可数着数着就忘记有多少样了。春台念的是口干舌燥,一旁明朝少见的没冷着脸,眼里还带了淡淡的笑意。而媒婆则是跟着冯氏和顾见山等人进了宅院。冯氏迈进门后先打量了一下宅子,里面干净整洁,屋子不少,一人住足矣。她是第一次来,姜棠及笄礼在她的铺子里,这家里虽小,可看着却温馨。冯氏笑了笑,跟着怀兮进屋。王媒婆跟在后头,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儿。王婆子是盛京城有名的媒婆,促成过不少姻缘,尽管知道顾见山被赶出永宁侯府,王婆子还是来了,有钱能使鬼推磨,定亲算什么。一进门,王婆子就不知不觉挤到了前面。殷切地对陆锦瑶道:“这可不就是缘分!原来是娘子的妹子,我说呢,上哪儿寻这么标志的人!”尽管王婆子根本没见过姜棠,那她也能把人夸出一朵花来,“四娘子机敏聪慧,妹子又是一等一的小娘子,难怪徐夫人非要托老身上门提亲,紧赶着的,生怕有人捷足先登了!”王婆子道:“这昨儿还特意让人过来说,千万别起晚了,一大早看这天色,树上又有喜鹊喳喳叫,我这老婆子就知道好事要来了!”陆锦瑶笑着道:“这是哪里的话。”王婆子又道:“哎,不过四娘子放心,把妹子嫁给顾公子,可以放一千个一万个心,我老婆子打包票,如今的盛京,可找不出一个比顾公子更周正,品行更端正的公子了。顾公子如今是三品的昭毅将军,往后更是前途不可限量呐,不是老身信口开河,别说盛京城了,放眼整个御朝,上哪儿找比顾将军更合适的良人呢。”一张嘴,舌灿莲花,三分也能说出十分,说话间又不扯着嗓子,王婆子这人看着还干净,还真容易让人心生好感来。这下直接把两人夸出个花来。王婆子笑着道:“这可真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呀,锦玉良缘锦玉良缘!”陆锦瑶道:“也别光站着,坐下喝茶。”姜棠在屏风后面,嘴角往上弯了弯。隔着纱布做的花鸟屏风,只能看见灰色的人影。她能分辨出哪个是顾见山,毕竟男女差异极大,手舞足蹈这个应该是媒人王婆子,后头还没来得及说话的是徐夫人冯氏,最后面身影有些拘谨站得板板正正的应该就是顾见山。他在纱布上绣着的云雀旁边,可还没云雀灵动。姜棠往前凑了凑,伸手在云雀旁边的人影碰了一下,又怕外面的人发现,赶紧把手缩了回来。冯氏开口了,她声音大,透着一股爽朗劲儿,“其实对我家侄子夸得有些过了,我说几句吧。提亲这事儿是我们一家的决定,一来他到年纪该成亲了,二来呢,当初四娘子托我给姜小娘子主持及笄礼,我就觉得这小娘子不错。提亲前问过我家侄子,他是点过头的。”冯氏也不会说场面话,她道:“刚外头念的聘礼是我们的诚意,若是觉得哪里不够、不妥当,我们再加。”这话也是省着传出去不好听,毕竟顾见山要脱离侯府,而姜棠又是永宁侯府的丫鬟,少不了人说三道四。冯氏道:“别的不说,嫁过来就管着家,不说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也能事事遂心。也希望四娘子好好考虑斟酌。”陆锦瑶笑了笑,身后白薇给客人面前都放上茶盏。陆锦瑶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轻声道:“结亲是结两姓之好,徐夫人和令侄所做我都看在眼里,也愿意家妹和顾公子成为一对佳侣。”不等顾见山喜色爬上眉梢,陆锦瑶又道:“不过还想问顾公子几句话,不知顾公子愿不愿意回答。”顾见山起身道:“在下当然愿意。”陆锦瑶问道:“你可愿珍重家妹的同时珍重自身,我也知道,顾公子长年累月在西北,我可不希望妹妹嫁过去日夜担心,所以还是希望顾公子珍重自己照顾家妹,能同家妹白头偕老的好。”其实陆锦瑶还想说别的事,诸如不纳妾不养外室,始终全心全意,身心如一。可这些事不归她管,感情的事她也插不上手,她自然盼着两个人婚后甜蜜如初,相偕到老,别把如今的付出当成日后的悔恨的源泉。姜棠那边,陆锦瑶也会说着点。成亲还是有所不同的,有些男人,得不到的时候费尽心机想得到,得到了又不知道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