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过往种种,牧冰头痛地按了按额角,低声说服自己:“修仙之人本该和魔修势不两立。就算有心偏袒它,但若它真的是心怀恶念的魔修,将来不知还会害到多少弟子……我、我总不能去当一个魔修的同伙。这一点,我没有做错。”
……而且他也只是说了自己对小狐狸的怀疑,没有一口咬定它就是魔修。
如今检查过后,小狐狸虽然受了些伤,但毕竟没有伤到要害,反而证明了它的清白,事情也算是圆满落幕。
“险些错怪它…等那位尊上观察完,去找小狐狸道个歉吧,再找些它爱吃的东西带上。”
牧冰想起灵兽的恢复速度,在脑中勾勒出它活蹦乱跳的样子,心中一轻,终于彻底平静了下来。
他不会为任何事情耽误修炼,这份勤奋,也是他能走到今天的原因。
牧冰重新阖眸,平心静气。正要内视循环,却猝然察觉到了锋芒般的危险,直觉警告嗡鸣,他浑身一颤,倏地睁开了眼。
而后悚然一惊。
——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黑影。那人身披黑袍,面上扣着暗银色面具,全身被浑浊灵力包裹,身形模糊。
但再怎么模糊,这身气势也绝不会错:不用查任何典籍,不用任何推论,只要是修仙之人,便能一眼看出——这是魔修!
魔修的冷血暴戾、不择手段,早已随着各种传闻和实证,牢牢刻在了每个修士的骨子里。
牧冰只觉得被一盆冰水迎头泼下。他难得慌张起来,想起身拔剑,又想折断命牌向宗门求助,但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一种无法言喻的力量猛地包裹了他。
他突然呕出一口鲜血,全身剧痛,缓缓跪倒在地,喉咙里发出阵阵吃痛的嘶鸣。
他以为自己下一刻就会死去,但死亡却迟迟没有到来,只是经脉里传来一阵阵刀刮似的剧痛——原本那里包裹着极其庞大的药力,药物持续温养着他的经脉,再用不多的时日,便能完全康复。
可现在,那些药力被强行剥离,甚至连已经融入经脉、却还没被完全同化的那一部分,也被硬生生撕出。
……他好不容易修复的经脉,眨眼间便回到了先前的破败模样。
“既然瞧不上妖族的东西……”有人轻声开口,声音冰冷,如同屋外一掠而过的漆黑蝠翼,“那就悉数还回来吧。”
他抬起手,把那些被强拽出来的药力随意挥散。然后看向对面那个面色扭曲痛苦的人,抬手丢去一道符咒。
……
没多久,隐仙宗的小辈当中,便传出一件憾事。
金峰首徒的修行之路,堪称一波三折:牧冰刚成首徒,就因魔修袭山,不幸伤到了经脉。
本以为修仙生涯止步于此,他却又好运地得了奇遇,渐渐好转。
一群人正感慨他运气好,谁知乐极生悲——最新消息,听说牧冰因为找回了修为,修行之时心情激动难抑,不甚走火入魔,补好的经脉重新寸断,成了不少新弟子当中的负面教材。
他人也有些恍惚,去各峰求药无果,终于接受了现实,辞别回家了。
……
灵鸟拖着长长的翎羽,在各峰转了一圈,最后翩然落进无名峰,停在南弦手上。
南弦静静听着这些消息,看着窗外的无边碧色,心情没有太多波动。
他挥挥手放掉灵鸟,转身回了屋里。
前尘幻境·完
那件事过后,南弦原本以为狐狸要自闭一段时间。
没想到她恢复速度居然不慢,等身上的伤好了,依旧偶尔会去外门围观小弟子们,只是不再像先前那样接近,而是藏起自己,远远看着。
南弦唯一的徒弟也很喜欢它。
似乎是觉得这个叫伶月的漂亮姐姐脾气不错,小狐狸偶尔会凑到她附近,拉着这个小辈嬉戏。
南弦又一次看到,路过徒弟时顺手把狐狸拎走,点着她的眉心谴责:“花心的小东西,是不是谁摸你都让?”
狐狸不满地拿爪子拍他,南弦哼了一声:“就我不能摸?”
说着就逆向把她的毛摸乱,气得狐狸汪汪叫了两声,跳下他的腿,跑去别处抖毛去了。
伶月听到动静,偷偷绕到小狐狸在的地方,拿了梳子,一点一点给她顺毛。
“……”还是小辈好。
小狐狸摊开成一长条,舒坦地享受着人类的照顾。
……
山上的生活很平静,暗流的涌动仿佛也慢吞吞的。
南弦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查着那个仙山之试里的魔修,一边观察着小狐狸。
然后发现,那件事对她也并非完全没有影响——夏夕月变得更加黏人了,以前一天到晚在宗中跑,偶尔才回无名峰冒一下头。但现在,她在无名峰的时间却明显比以前更多了。
甚至有时他从修炼中醒来,一睁眼就能看到狐狸窝在他旁边,舒坦地蹭着灵气。即使不再拿那些珍贵灵植诱惑,她也会主动靠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