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秋雨一层凉。自昨日雨后,确实可以明显感觉到天气凉快了。
陈杳忙碌了一天核查结果上奏与入档的事,直到傍晚才从宫里回来,一回来就看见召儿和魏羽杵在长天阁门口。
他们好像在聊天,有说有笑。走到近前,陈杳才听清。
“人家喜欢你嘞。”召儿轻轻笑着,露出八颗牙齿,对魏羽说。
别打趣他了,人姑娘只是谢他上次给带东西。魏羽讪笑,正想辩解,看见陈杳回来,连忙拱手行礼。
殿下从他们面前经过,面无表情地瞟了他们俩一眼,未有停留地进了书房。
天气确实冷了,尤其是日暮时分,魏羽想,不然他缘何有点发寒。
魏羽握了握手里的剑,松松十指关节,一如往常,硬着头皮进去通报。
殿下明明看到公主了,却没有主动过问,魏羽知道通禀也是枉然,不过样子还是要做的,不然公主殿下就太可怜了。
“殿下,公主……”
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话不必说尽,点到即可,然后殿下会递过来一个冷眼,就一眼,又继续埋头做自己的事。
魏羽一看到正在倒茶的陈杳转过头来,心领神会,“属下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陈杳不明所以,他还一句没说呢。
“不是……要公主先回去的意思吗?”以前都是这样的,魏羽已经习以惯之。
不过仔细一看,今天殿下好像平和很多。
和好了?那公主为什么不和他说,还叫他通禀,害他一点准备也没有。
魏羽腹诽,殿下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
“让她进来。”陈杳说道,啜了一口雪茗,清甘流连唇齿。
香草美人迈着轻灵的步子近前,端着个红木镂花盘,上头方方正正迭着一件灰墨色的袍子。
见此,陈杳嘲谑了一句:“不叫你送吃的,改送衣服了?”
陈杳此人,实际有点恶趣味,喜欢戏弄人,比如说召儿字如龙蛇。但那个时候的陈杳,总是笑容款款、温柔暖意的,所以召儿知道陈杳只是在开玩笑,此时他端着张脸、似笑非笑,召儿却分不清到底是戏是讥。
召儿只能认真否认:“不是的……”
是她背痛,实在揉不动面。这件圆领袍,她做了一个多月,还不算完全做好,再多是没有的,并不能像吃食一样天天送。
她也不是……或许一开始是因为皇后娘娘,但起码现在不是,她是来……是来……
丹唇微启,欲说什么,又闭了回去,最后也未吐一字。
陈杳见召儿如此怯退模样,微不可察地摇头,收起调侃,直接问:“有什么事吗?”
说她愚笨吧,又会讨巧,说她聪明,又听不懂玩笑。方才不还和魏羽说说笑笑吗,轮到他就只会苦脸以对、欲说还休了?不晓得她那个“人家”,到底是他称,还是自称。
召儿抿了抿嘴,不自觉抠起红木盘上Jing致的镂花,轻轻说着,短促的断句又显得无比郑重:“妾要和殿下,道歉。”
“道什么歉?”话一出口,陈杳就明悉了。
她需要道歉的,还能有什么事。可真是死心眼,一定要把话说出口、说明白才算数。
也可能是因为傻,不会审时度势。
揣度确实不是召儿的强项,她也并不觉得这件事就算结束。就像一根悬而未决的丝线,尾处没有打结。
由她开始,理应由她收尾。
召儿有点紧张,还有点害怕,毕竟不算一件愉快的事,再次由她提及,不知道会不会又惹陈杳生气。但她天天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一定要说。
“妾没有想绝孕的,是因为妾的功底不够,不会开方子,害怕效果不好,就加重了药量……”
真是狡猾啊,陈杳想。知道他成全了她的选择,只言绝孕的事,告诉他其实她没想做那么绝。
“我生气的不是你不想怀孕,”当然也有一点生气,“是你没有和我商量。”
跟前的召儿就傻不愣登地低头站着,乖乖听训。
算了,懒得说了,口干。
陈杳指了指她手里的衣服,“放下吧,手不酸吗?”
“哦哦。”她像是回过神来,陈杳有点怀疑她是不是根本没认真听他的话。
“殿下试试吗?要是不合适,还能改改。”说着,她自然而然上前,半抱着陈杳解开他的腰带。
陈杳自觉抬起手,任召儿摆弄更衣。
咫尺的挨近,隐隐有一股熟悉的馨香徘徊。陈杳垂首,看见召儿认真的圆脸,秀眉微敛。
肩宽袖长都正合适,但腰处显得有点空落落,腰带再一系,全会堆成褶子,显得萎缩。
召儿有点惆怅。
“做大了。”陈杳没有安慰,如实评价。
也是难怪,召儿并没有专门量体裁衣。秋天的衣服又需要更多放量,不好把握。
“是殿下瘦了,”召儿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