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地逃出了穆斯苟洞窟后,虽然拖着受伤的脚,我还是先在洞口旁的小树林中找了一处可以隐蔽身形的地方,直到确认安全无虞才敢坐下休息。
在稍作喘息之后,我开始检视自己的伤口,顺带用「鑑定」确认是否有中毒的跡象——话说这种奢侈的用法,大概也只有我这个亲临战斗前线的鑑定师才享受得到。虽然腿上的伤口并没有伤到筋骨,但也已经超过了「轻伤」的范围,在痊癒前势必会影响我的动作。于是,我第一次的狩猎就这样划下了句点。
我从随身小包中取出事前准备好的药瓶,一边「嘶嘶」地吸着气,一边轻轻敷上伤药,然后等待伤口赶快止血。要是带着伤回村里医治,昂贵的治疗费姑且不说,落单又受伤的小孩,怎么看都是坏人眼中的一块肥rou。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是因为我比计画中更早结束狩猎,眼下距离日落还有一段时间,应该足以让我赶回村上,不必露宿野外。
说实在的,第一次狩猎就掛了彩,而且还用上了预备的伤药,这件事着实让我有些沮丧,也不由得埋怨起自己的大意。要不是大部分的敌人是攻击力薄弱的爪蝠、而洞窟又限制了它们的行动,再加上父亲的「固守」,我可能连脱逃的机会都没有。而且,要是在刚才脱逃的过程中,我带着一大群魔物撞上了其他狩魔者怎么办?
我的脑中瞬间浮上了好几种可能,其中没有一个有好的结局——如果碰上一个和我等级相差不多的狩魔者,他可能在来不反应的情形下直接变成我的替死鬼。而如果碰上的是刚结束任务准备回程的高阶狩魔者呢?运气好,他可能会和我联手解决掉那群魔物,运气不好,他可能会选择自保,袖手旁观;但不论哪一个,只要我被一阶魔物追得狼狈而逃的消息散布出去,我的狩魔者生涯也就差不多完蛋了。
一旦被贴上了「弱者」的标籤,往后无论寻找同伴或承接委託都会非常困难,在市场交易时也容易被找各种理由抽取高额的佣金,同时也更可能成为歹徒锁定的对象。
在认真反省之后,我开始清点自己的战利品。看着小包里十一组爪蝠尾针和鼓膜,我用中午在公会委託栏上看到的收购价估算了一下,知道自己只要赶得及回去交付任务,换到的报酬至少可以支付两三天的开销。一想到钱,再想到逃跑时留下的那几隻爪蝠尸体,多少觉得有些可惜;不过在那种状况下能保住性命,我知道自己已经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况且,「报酬」也并不是这个计画最主要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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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黄昏时分回到了塔比斯村,先在街上买了条新裤子好遮住腿上的伤口,接着才拿战利品去狩魔者公会换钱。公会一楼的大厅里,刚结束工作的狩魔者们在掛着「委託」和「收购」木牌的两个柜台前依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等着领取报酬好开始夜晚的生活。
我站在「收购」柜檯的队伍中,一边跟着眾人的脚步前进,一边拉紧兜帽遮住自己稚气的脸孔,同时努力地直起腰,好让自己在队伍中不要显得特别矮小。看到「会籍」柜檯空无一人的画面,我非常庆幸自己有听父亲的话,没有在这个时间来办理註册。在等待的过程中,我竖起耳朵,在狩魔者们热闹繁杂的喧嚣里仔细聆听每一条可能有用的资讯:谁和谁一起组队、而谁又是风头最健的话题人物;哪家武具行的品质最好、而哪个旅馆的价格最实惠;还有最重要的,在穆斯苟洞窟内,哪种魔物是最近最热门的猎物。
根据父亲的说法,洞窟内有自己的生态系。由于大部分狩魔者的等级都在30级以下,所以通常会把狩猎目标锁定在21到30级的三阶魔物;如果某一种三阶魔物被集中猎杀,原本应该被其捕食的二阶魔物就会因为失去天敌开始大量繁衍。而这对18级的我来说就是一个大好的机会,既可以避开大部分的狩魔者,也可以大量狩猎与我等级相近的二阶魔物。
况且,当二阶魔物因为数量成长过快导致食物缺乏,继而开始脱离原生区域往外「氾滥」的时候,公会为了维持洞窟生态系的平衡,还会视情况发佈限期悬赏委託——而预先收集了对应素材的我,就可以藉此获取比平时更高的报酬。
就这样等了好一阵子,终于换我来到了收购柜檯。趁着没有人注意,我掏出「日曜之盾」徽记给负责人员确认身份,然后飞快地把它重新藏进怀里。
「你好,」公会柜檯对我的举动见怪不怪,显然充分了解我这么做的理由,「请问今天想要我们收购的素材是什么呢?」
「仿声爪蝠的鼓膜,还有尾刺。」我一边回答,一边从包里拿出一组摆上了柜檯桌面。
「仿——咳,是仿声爪蝠吗?」看着面前意料之外的素材,柜檯人员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也吸引了周围一部分人的注意,而这正是我要的效果。「我看一下,依照目前公会的收购价??」他转头瀏览了一下背后的委託栏,「??尾刺一根十二元,鼓膜一个三十五元,一共四十七元——」
「我有十一组。」
眼看他一面报出价格一面伸出手来,似乎正打算收取桌上的素材,我连忙出声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