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回头。
有个高瘦的身影挡在她跟前,抬手帮她拦下了那个直直砸来的篮球。
她甚至听见球撞在那人手臂上的沉闷声响,分神判断了下应该是没骨折。
“……Cao。”他很低的说了句脏话,声音是很清冽干净的磁性,落在耳边像一支羽毛在轻轻地扫,意外好听。
“没看见有人?还往这边传。”他不耐地甩了甩手腕,捡起篮球抛给队友,身子转过来,以一个居高临下的角度看她,却没显出倨傲。
“没吓到吧你?”
这其实不是边藤第一次见谢逢周。
大一交社团作业她站在他后面,看他把那盏纸叠小桔灯丢到展示台。
一大半学生来这儿都是为了水实践学时,她也不例外。那么多只丑得歪七扭八又敷衍的手工作业里,只有他正儿八经地给桔灯抹上颜料,装了感应灯芯,接触桌面时会自动亮起。
黄澄澄的生动,像颗太阳。
她起初只是有点好奇,这样的男生心里装着怎么样的世界。
后来Yin差阳错看了他许多场篮球赛和辩论赛,红队篮队,正方反方,他好像在哪边都大杀四方,抛论点时说什么都对。她坐在台下鼓掌,天平开始无条件倾斜。
能考进汀宜大的人,多得是佼佼翘楚。边藤从小到大都在重点学校重点班,不是没见过比谢逢周更优秀的人。
但他给她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就好像大家心里都装着乱七八糟的垃圾,有人却能给垃圾袋绑个蝴蝶结。
谢逢周就是这种人。
你在他身上感受到的永远都是鲜活灿烂的情绪,明亮干净的少年意气,看着很骄傲很拽,骨子里却温柔。
靠得再近一些,还有点甜。
他不是埋得深的宝藏,锋芒毫不遮掩,看上他的不止她一个。
多少人表白,多少人铩羽而归。
边藤是认准了就冲的性格,在室友那里简单做了攻略,费了挺大功夫才加到他微信,微信名是一串单词。
vento。
她上网查了,意大利语,也是葡萄牙阿威罗小镇的俗语。
晴朗有风的好天气。
甜死了。
她系着鞋带想。
等着吧,姐这就拿下你。
当天晚上就用微信把谢逢周约出来,在计算机院的男生宿舍楼底下,给他表了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她很直接。
谢逢周拒绝得更直接,不仅直接,还拒绝出套路了。
先抱歉,再发好人卡,最后补上:“你会遇见比我更好的人。“
边藤听完第一感觉不是难过,而是觉得这家伙真特么懒啊。
这三段式拒绝了那么多人。
他就不知道换换吗?
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边藤应对自如:“我目前就觉得你最好。”
他游刃有余地接招:“可惜我们性格不合适。”
她紧追不放:“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合适?”
谢逢周懒洋洋地抄着运动服口袋,靠着楼下的石柱低头瞧她,蛮无奈地笑了下:“强扭的瓜不甜的,同学。”
也不知道夜色和跟前这人哪一个更撩,边藤脱口而出。
“管他甜不甜,先扭了再说。”
这话实在反人类,谢逢周后脖颈一凉,当即想起某篇‘医学生为报复前男友连捅对方三十刀,刀刀避开致命要害’的社会新闻:“……随便你。”
秉着越挫越勇的Jing神,边藤锲而不舍地追了半个月。
单是医学院冷美人主动追人,就已经够贴吧热论,当即压走其他追求者。
她以为这样他总该答应了。
校外nai茶店第不知道多少次“偶遇”,边藤点了他常喝的八分甜,借口顺路,光明正大地走在他旁边。
回校的路上一直是她在说话,她本来就不是话多的性格,主动找话题已经足够费劲,谢逢周又很少接茬。
她意识到这点,掩饰失落地低头喝了口nai茶,八分糖是齁嗓子的甜。
正皱着眉,有辆共享单车擦着她的肩膀飞速驶过。谢逢周把她往里轻轻拽了一下,避开车,好整以暇地问她。
“好喝吗?”
他难得开口。
边藤微愣,违心点头:“嗯。”
谢逢周平心静气地望她一眼:“你平时都只喝三分甜,没必要因为我就勉强自己,也没必要故意制造偶遇,你们校区在东边,从西门绕回去很麻烦吧?你肯定知道我刚刚在店里是装作没看见你,就像现在我一直让你走在人行道外边,不觉得憋屈吗?”
“……”
边藤捧着nai茶的手顿住,对视上他的眼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对你真的没感觉,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大家都挺忙的。”
谢逢周一如既往地直白扎心,把指节勾着的那杯没有动过的nai茶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