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打电动不感兴趣,就坐在小卖铺门口写作业,偶尔一动不动地发呆,一坐就是一天,等程凇玩完回来找她。
后来她觉得自己这样会耽误小卖铺做生意,很不好意思,就拿出口袋里的硬币踮脚递给卫杨,说要买糖。
卫杨哪儿能收她一个小孩的钱,给她抓一把糖,又搬了把小马扎。
来回几次,熟悉起来,读小学的岑稚会主动算账收钱,帮忙看店。
等程凇过来,她再跟他回家。
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现在,程凇初中就不来了,她周末仍然往这儿跑。
岑稚暗恋程凇这件事,卫杨打她小时候就能瞧出来,这么多年,他从来不觉得这两人能有什么好结果。
也很不看好程凇。
老是让小姑娘等待,太辛苦了。
卫杨捞过床头柜上的遥控器给电视换成法制栏目:“程家那小子,成天想七想八,没个二两真心又束手束脚。”
啧两声,他瞥了眼谢逢周,“不如你活得轻松自在。”
谢逢周削完果皮,将苹果递到他跟前,闻言谦虚道:“您谬赞了,我这个烂桃花一堆的祸水相实在不敢当。”
小气吧啦的还记仇,卫杨被逗乐了:“别搁这儿得了便宜卖乖。”
接过苹果,感慨道,“我家吱宝儿是个不值钱的,对她好点她能记一辈子。我有时候想想,就后悔,当初干嘛要给她好脸色看,现在老了平白让她多个牵挂的人,糟心还Cao心。”
谢逢周笑了下,没出声。
这小孩确实挺会做人,知道哪些话该接,哪些话听着就好,卫杨赞赏的目光在落到谢逢周脸上之后又拧巴起来:“你领证之前处过几个对象啊?”
知道老爷子又开始给他看相,谢逢周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个。”
顿了顿,“也没处过。”
“少忽悠人了。”卫杨怀疑,“你这面相就喜新厌旧身经百战。”
谢逢周把纸篓推到原位置,重新靠进椅背里,抱着胳膊嗯一声,游刃有余地接招:“当您在夸我了。”
“……”
不要脸的。
屋里聊得融洽。
屋外岑稚坐立不安。
门关着她也听不见卫杨在问什么,担心谢逢周把程家的事情说出去。
卫杨年纪大了,岑稚一点都不想让他掺和进这些乱七八糟的麻烦里。
秦厌殊见她这样,干脆把她叫进问诊室,简单讲了讲卫杨的情况。
岑稚果然被转移注意力,拿出手机往备忘录里认真记饮食注意事项。
估摸着两人聊差不多了,秦厌殊随手从桌面捞起根笔,起身去查房。
岑稚跟在他后边出来。
她心里惦记着卫杨的胃病,正琢磨着下周回西河买点养胃的,心不在焉拐出走廊,往前走了一段路。
垂下的视野里铺来道长长的影子。
她抬起头,发现谢逢周正倚着走廊尽头无烟区的窗台,散漫又随意。
外套里那件冷白衬衫被日落染成焦黄色,火烧云在他身后铺了漫天,绯红热烈到如同要与夕阳同归于尽。
敞开的玻璃窗格将他框入其中,色彩对比强烈,又过着层滤镜似的朦胧感,像老式相机里洗出的旧胶片。
他透过那层撒落半空的薄绯色安静看着她,眼神让岑稚有点心跳加速。
那种感觉说不出来。
他应该是在放空或发呆,总之那双眼中透出许多情绪,就好像自己是他爱而不得的什么人。
岑稚朝他走过去,站在他跟前挥了挥手,叫了声:“谢逢周?”
被叫的人愣一下,看向她,眼神已经变得清明:“怎么了。”
岑稚直觉他这样肯定和卫杨有关,给他打售后针:“我爷爷年轻那会儿在街上摆摊算命,特别会忽悠人,他说的话你最好一句也别信。”
谢逢周手往后撑在窗台上,锁骨在敞开的衬衫衣领下凹出深深直线,慢悠悠叹气:“晚了,已经信了。”
“他还真忽悠你了。”岑稚眉头拧起,问,“他跟你说了什么?”
“你猜。”
谢逢周懒洋洋地敷衍,把兜里震动不休的手机拿出来,扫一眼备注,“能帮我买罐可乐吗?我接个电话。”
支开人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岑稚却丝毫没意识到不对似的,听话地噢了声,转身下楼了。
自动饮料贩卖机在诊疗大厅,排队的人不算多。岑稚买完可乐,从头到尾不过五分钟,回来远远瞧见窗台前有个卷发姑娘正在和谢逢周搭讪。
……桃花确实挺多。
岑稚在原地停住脚,深以为然。
姑娘红着脸说完什么,把手机递过去,屏幕朝上,应该是要微信。
谢逢周靠着窗户没接茬,余光瞥见什么,他抬头看向岑稚,对她勾勾手。
等岑稚走近,谢逢周抽走她买的那罐可乐,单手勾开拉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