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菀笑盈盈的望着她们,缀着凉意的眼眸里,终于多了几分真诚。
“伺候本宫更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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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不需宫妃请安,白菀心情尚好,换了上回宫宴柳氏送进来的鹿皮小靴,抱着手炉,沿路绕去御花园,顺道去看看杨景初。
这是连天雪后,难得的一个好天道,一早雪便停了,暖融融的太阳斜挂在天上,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宫道上正有内侍在铲雪。
杨景初尚未承宠,奈何背靠煊赫的镇国将军府,因此得以独占一宫。
御花园往西拐便是杨景初的永福宫,而与永福宫并排的则是白蕊所居的关雎宫。
白蕊的位分还当不得一宫之主,但她身怀龙嗣,又独得帝宠,姜瓒自然不会委屈她。
路过两宫之间的宫道时,白菀脚下一滑,险些跌倒,所幸两个丫头反应及时,将白菀扶得很稳。
白菀站定后,盯着那处看了半响。
水漾蹲下去摸了摸:“是冰。”
这几日虽然连下大雪,但日夜有内侍铲雪,以防路滑,这是两位宫妃出行的必经之路,怎可能会有冰雪凝集。
转念一想便能明白过来,杨景初还未承宠,只能是针对白蕊的。
这宫里,有人见不得白蕊先一步诞下皇嗣。
“着人来把这儿铲了,”白菀吩咐道。
有人看白蕊不顺眼那与她无关,甚至乐得她们斗个你死我活,可如今这事儿先被她察觉,若她不作为,届时事发,恐会有人借此朝她扣屎盆子,或是冤枉到杨景初头上,那才不值当。
内侍通报白菀来时,杨景初正坐在院堂里,望着她那幅随身带进宫的甲胄发呆。
这幅银甲是她祖父杨谏之赠给她的十六岁及笄礼,她穿着它在西北策马扬刀,短短两年不到,甲身已有不少细密的凹痕。
听见是白菀,杨景初连忙站起身迎,皱在一起的眉眼舒展开,眼带欣喜:“阿满!”
“你今日怎么得空来?”杨景初拉着白菀往暖阁走。
白菀嗔她:“还说呢,我不来你也不去寻我。”
杨景初吩咐玉清去备茶点,又在白菀身侧坐下:“我回回去椒房殿,你都忙得脚不沾地,我哪敢总去叨扰,我昨夜去寻你,清桐说你歇下了,这会儿正要去呢,没想到你倒是先来了。”
白菀借着喝茶掩饰那点尴尬,昨夜杨景初去椒房殿时,她应该已经去了玉堂。
她清咳了两声:“天冷我也睡得早,那么晚了,你来寻我做什么?”
说起这个,杨景初面上的神色逐渐肃穆:“霍砚杀瑞王时,你也在梅林?”
白菀没想到此事竟会被杨景初知晓,昨日瑞王为了成事,将梅林伺候的内侍宫婢早早调走,事后霍砚应当也有下令封口,故而知道她昨日去了梅林的,也只有椒房殿内殿伺候的宫女,以及姜婵那边的人。
转念一想,杨景初在宫里有专门的眼线也不奇怪,杨家总不可能放她一人在宫里沉浮的。
见白菀有些犹疑,杨景初又道:“放心,现在这件事只有我和平阳,及瑞王妃知道。”
白菀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并道:“我看见了。”
杨景初惊道:“他竟然没对你做什么?平阳昨日回去大病一场,瑞王妃也没好多少,说是阖眼便有鬼魅入梦,彻夜不敢眠。”
白菀心里讥讽,姜婵应当是受寒所致,而瑞王妃,纯粹是做贼心虚。
她面上滴水不漏,只道:“我不碍他事,他能对我做什么。”
杨景初听着白菀的话,下意识皱了皱眉,她从这句话里,听出了极浅的亲近。
白菀为何会对霍砚抱有亲近之意?
她如此想,却谨慎的没问,只心里却有了计较,下意识换了个话题。
“你真的和他圆房了?”杨景初指了指甘泉殿的方向。
白菀心想,这事儿总不好瞒着杨景初的,遂摇了摇头:“没有。”
杨景初大惊:“你这是如何蒙混过关的?”
白菀捉狭的笑起来,眉眼弯弯,眸光璀璨:“药晕他了事,在喜帕上做手脚就成。”
杨景初“啊”了一声,迟疑道:“这怎么瞒得过敬事房?”
白菀听出了她话中的跃跃欲试,正色道:“我知道你本就是不愿的,但你如今进了宫,此事无可避免,你得早做准备。”
杨景初垂下头,咬着唇抠指甲:“我本来已经做好准备了,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挨过去就好了,可是那天撞见他和白蕊,实在是……”
她犹豫了半天,泄气一般道:“太恶心了。”
白菀心疼的拍拍她的肩,她在一向意气风发的杨景初脸上看到了颓丧。
“很快就到我了,阿满,我真的,真的受不了,我看他一眼就觉得恶心,”杨景初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她在军中时,能抢了士兵的春宫图脸不红心不跳的看,怎么这进了宫,却变得娇气了?
她在西北是保家卫国,而今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