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对父亲的了解……恐怕不是。
赵诗斓安抚了赵江氏,去了一趟父亲的书房。
却见父亲正在书房里沉默地坐着。
桌上摆着大学士的印。
赵喻书知道,这些不再属于自己了,不日便要如数交还到衙署。
他听到女儿的脚步声,把大学士的印都盖了起来,起来扯着嘴角一笑:“斓儿,你怎么来了?没在房里绣嫁衣?”
赵诗斓的婚事定下了。
是赵祭酒和赵喻书的决定。
对方也是书香门第……和之前的赵家肯定没得比,但是这时候还肯要赵家的女儿,真的是雪中送炭了。
赵诗斓眼圈微红,哽咽道:“女儿明年才出嫁,来得及。”
赵喻书颔首道:“爹这里没什么事,你不是说,明早天不亮还要起来送爹和你兄长。你回房好好休息吧。”
赵诗斓泣不成声。
此一别……再见便是她出嫁之时。
赵喻书笑道:“好了,别哭了。别忘了爹说的话。”
赵诗斓点头,她都记着。
夫家什么都好,就是婆婆不好,她要忍一忍。
虽以后只有她一个人留在京城,然,人在窘境,仍不坠青云之志,母之过,不及外孙。她以后要好好培养她的孩子。
过个八年十年,皇帝怒意消减,风声过去。
父亲和兄长有机会还会回来的。
炎炎夏日。
赵江氏的伤堪堪养到了三分,一家子启程,走水路回老家。
赵江氏伤势又痒又疼。
躺在船舱里,头晕眼花。
天气还热,虽有冰块镇在身边,仍是难受。
身边的丫鬟婆子发卖了不少。
她张口就叫儿媳妇于氏过来。
来的却是他的长子,冷漠地看着她说:“母亲,你忘了?她已经跟儿子和离了。”
赵江氏几十年官太太身份养出来的体面全没了。
在船舱里骂骂咧咧。
赵喻书本来不想管,但是听到赵江氏竟骂起了皇室,暗指皇帝不公。
他铁青着脸进来,斥道:“住口!”
赵江氏终于“叫”来了丈夫,哭天抢地喊着:“我说错了吗?!我就是教训自己儿媳妇,就算牵扯了皇后,也是无心之言,皇、皇上怎么能……”
“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哪里?你真想害得赵家诛九族吗!”
赵喻书手里的一本书,砸到了赵江氏脸上。
赵江氏懵了。
她温文尔雅的丈夫,竟对她动手了……
赵喻书捡起书,离开了赵江氏的船舱。
赵江氏大脑一片混沌,一下子豁然开朗。
不论她有没有无意间牵扯到皇后。
皇帝只是想为乌雪昭出一口气。
她迟早是这个下场。
赵江氏忽然十分后悔抢了江若贞的丈夫。
否则,也不会生出乌雪昭那个孽障,把她害成这样。
-
六七月盛夏,宫中炎热。
虽有冰块冰镇着,终究不解暑气。
桓崇郁带着乌雪昭,搬去西苑了住。
乌雪昭的肚子也有三个多月了。
但她身量高挑,本身也不胖,并不太显怀。
和前个月,唯一区别,如果胎象稳,就可以行房了。
何太医跟邱太医一起到西苑里给皇后诊脉。
两人神色都很好,笑着禀了帝后:“娘娘胎象很稳。”
邱太医是个中高手,特地说了一句:“娘娘身体底子好,这大半年尤其见好,这一胎怀得很是时候,日后继续小心养着……想来很顺。”
桓崇郁眉眼顿时带起了淡笑。
握了握乌雪昭的手。
乌雪昭手指上此刻也有一个戒指。
和皇帝手里的玉扳指,出自同一块儿料子。
不过这只戒指,比皇帝手里的扳指好看得多,因是桓崇郁送的,他雕工更好。
桓崇郁仍旧打赏了两位太医,挥退了他们,视线渐挪到乌雪昭身上。
宫婢们,十分自觉地退了出去。
天色不过将将擦黑。
她们却已习惯,主子们要在广寒殿里早早洗漱安歇。
烛光在帐幔上摇曳,像一道深绿的细长叶子。
桓崇郁不急不缓地揉了揉乌雪昭的肩头。
自从乌雪昭入宫之后,一日月事都没来过……小夫妻新婚燕尔,几乎天天没停过,有时荒唐,一日几次。
这回她怀孕,一素就是快一个月。
有些熬人。
玉扳指轻擦着乌雪昭的肌肤,玉质温润,不冰人,但有些硌人。
她抬手去摁住他的手。
桓崇郁支颐凝视着她,用玉扳指的质感,提醒她,一个月之前的赌约。
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