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之凡断了两根肋骨。
听着老医师的诊断,躺在病床上的他一点也不意外,当时的他真的痛到以为要掛掉了。
但转念一想,自己骑车骑到摔车,还因此断了两根肋骨,也蛮可悲的。
「幸好只是肋骨骨折,不必动手术,大概一、两个月就会自动癒合了,这段时间你可以多吃高蛋白或高钙的食物。」老医生嘱咐,「记得别喝酒。」
「我本来就不能喝酒。」他挤出轻松的笑容回应,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做「会呼吸的痛」,如今光是用力呼吸,就觉得肋骨隐隐作痛,
老医师检阅着病歷表,「我也对你的心脏做了例行性检查,你的病情比预期恶化得要快,若决定接受换心手术,建议越早越好。」
他垂下视线,神情并没有一丝震惊或悲伤,只是看着地板淡淡叹口气,「记得当时是说最少可以活两年,没想到这么快就要两年了。而且就算动了手术,也有很大的机率失败,对吧?」
「是。」老医生点头,并不隐瞒。
「反正我也没钱,算了吧。」他抓起被子懒散打了个哈欠,若不是随便乱动胸腔会痛,他还想伸一个懒腰,「我会按时吃药,按时睡觉,希望可以活久一点。」
看着他淡然处之的态度,医师沉默了,几秒后,用沙哑的嗓子说道:「你家人的事,我在新闻看到了。」那双看尽生老病死的双眸,罕见地流露鲜明的惆悵。
「那医生你是不是也觉得,该死的人应该是我?」
「上帝这么做,一定有它的理由。」
他勾了一下嘴角,「可惜我家信道教。」
预料到他的反应,老医生没辙地叹了口气:「你这孩子……」
十分鐘后,老医生嘱咐完饮食便离开了病房,留给他独处时间。
他目光沉静地望着窗外,彷彿呼应他的心境般,原本雨后天晴的天空再度下起一场倾盆大雨,洗净了这座充满古意的台南老城。
这场大雨,持续下了三天三夜。
在春季时常缺水的南部,这场雨下得离奇,许多水库都紧急关闭了闸门,不少地区甚至传出了暴雨灾情。
直到他出院,这场大雨才总算止歇。
出院后,任之凡再度回到了学校。
教室里,看见任之凡上半身裹着肋骨固定带出现,同学们纷纷走上前,关心他的身体状况。随后,得知他是自己骑车摔断了肋骨,每个人既傻眼又担忧,教室顿时一阵闹哄。
白宸一如既往远离人群,坐在教室角落滑手机。
窗外,雨声瓢泼,水珠沿着窗框滴落。
然而,比窗外的雨声更令人鬱闷的,是隔壁传来的抱怨。
「我觉得人生好累。」刚落座,洛芙便趴在桌面唉声叹气。
白宸专心滑手机,选择视而不见。满分站在他的肩头,和他一起看着一篇又一篇脸书贴文滑过视线。
洛芙偏头向他问道:「你应该要问我为什么这么累?」
白宸施捨地看了她一眼,「这不用问我也知道。」
「真无情……」洛芙再度叹了一口长气,而后盯着自己的手腕上的水晶手鍊说道:「想当初,就算学姊能瞬间到世界各地,我也可以搭飞机去找她,但现在小梅却是连想见上一面都没办法,哪怕她就近在眼前。」
「会觉得搭飞机简单的,恐怕只有你了……」他扯扯嘴角,到底是搭飞机去欧洲简单,还是唤醒朋友的第二人格简单?
「为什么小梅一直不出现呢?再两个月就要期末了,再这样下去台湾不就要消失在地图上了吗?这样的话,我是不是要先去国外置產啊,比如买栋房子啊,不然等到时候真毁灭了,我爸留给我的大笔遗產可就要一起沉入海里了……」她双手撑着脸,幸亏教室里人多嘴杂,他们坐在角落,没多少人听得见她的喃喃自语。
「我以为你会坚持到最后一刻?」白宸不以为然问。
「我也想啊,但总要有备案吧?」
沉默几秒,白宸道:「难道你没察觉到小梅的那个警告有个蹊蹺吗?」
「什么蹊蹺?」她转了转眼珠子,看向他。
他停下手,手机萤幕正好停在一篇网路新闻,写到有专家预测到了二十一世纪末,由于海平面上升,台北地区有三分之一的土地都将被海水淹没。他看着那篇文章答道:「如果台湾真的消失了,那温婉欣还有可能在后年的五月二十一日在马路被车撞死吗?」
「咦?」洛芙眨眨眼,几秒后反应过来惊呼了一声,「对耶──如果我们失败了,没将圣物蒐齐,那么温婉欣连被车撞的机会都没有了啊。」
两人的对话越来越脱离仁义道德了。
「这么说,我们成功蒐齐了圣物,对吧?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啦!」
「但前提是,她的魔法必须真的是能预知未来,否则这只是推论。」
「这样问题不就又回到原点了吗?」感觉又被狠狠泼了冷水,洛芙再度趴回桌面,「难道就没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