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他身子孱弱,柴房简陋,连块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那地方怎么能够让人养病呢?
含妙解释说,“张麽麽安排的,说是男丁太招眼,养在公主身边不合适。”
张麽麽是裕安长公主的nai母,自然事事替她考虑周全。
江南不必京畿的公主府上,这里多是外人,要叫人再传些话出去,只怕又要翻出什么风浪。
届时,传到皇弟口中,只怕回去又要传来问。
张麽麽的担忧不无道理。
细细想来,柴房就柴房吧。
用过了早膳,始终放不下心,楚凝着人熬了滋补养身的粥食,带过去柴房。
张麽麽打点好了,守在柴房外头都是长公主府跟出来,信得过又不会多嘴的仆从。
“公主,您买他回来,预备要叫他做什么啊?”
他那身子骨只怕难好,就算好了,能做重活吗?
“他这病若是好了,难不成还要带着他回京畿?”
既做不了重活,这样好皮相的少年难不成要跟丫鬟女婢一般,养在公主的内宅?
恐怕要遭人非议,坏了公主的清誉。
清誉?
楚凝历来不在乎。
楚凝当时就被那张晃眼看见,相似的脸庞吸引过去,昨儿个只想着救人,没多想后边的事。
至于他的去处安置....
“待我问问,再做定夺。”
驿站的柴房年久失修,比楚凝想象中的环境还要苛刻。
早起冒了春雨,屋檐滴滴答答落着水,到了廊下堆积起来,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柴房里头脏,公主在外头等,奴婢着人带他出来给公主回话。”
想到他高热才退,只怕身上虚弱没力,身上的伤处也是郎中才上的药,挣开了只怕不好。
“不必了,我进去,带他出来,着人看见反而不好说话。”
裕安所言非虚。
含巧吩咐人迅速拾掇,弄得利落洁净,让公主可以落脚。
外头闹得动静大,里面的人已经醒了。
进门时,楚凝见他就窝在一堆枯草上,身上套了麻衣布,虽然料子不好,看着能添上一二分暖和。
见了人来,少年的眼神倏而防备,浑身rou眼可见的紧绷,更缓缓后退了些,他的手抠拿住碎木屑块,充当防身对抗的利器。
戒备,随时准备反扑的状态。
大抵是在会吃人的险境中存活久了,一点点风吹草动,贸然的靠近都叫他害怕。
脸依旧没什么血色,唇也白得吓人,他真的很瘦,衣衫拢不全单薄的肩骨,歪了一些,露出深深的锁骨窝。
他生得实在漂亮,尤其是那双摄人心魂的眼睛,骨碌碌看着楚凝,眨也不敢眨。
又很像是被人丢在路巷旁,没有人要的小狗,尤其可怜极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好大的胆子,见了公主还不下跪。”含巧平白不喜他的无礼,在一旁责骂道。
听到了尊贵的身份,浑身僵了一个颤,果真迅速低下了眼。
他并没有放下手中尖锐的木屑,反而将其握得更稳。
“含巧。”
楚凝皱眉,“你先出去。”
“公主?”含巧又要多话,含妙及时制止了她,将她带出去了。
想到角斗场那块吃人地,想必从前也没有几日安生日子,眼看着像个刺猬,慌慌怕怕是个没有着落的样子。
他看着,年岁还小。
甚至比皇弟还要小。
他和他还是有像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着年岁小的缘故,所以才不那么像。
一时之间,整个柴房,就剩两人。
“.......”
虽然晕了过去,脑子里却还记挂着那双干净柔和的手。
那双手似乎有无限的魔力,想着想着,身上的病痛迷幻性地减轻了。
还以为自己已经见阎王了。
不记得怎么流落到那块地方的,暗不见天日。
刚开始进时,就遭了第一顿毒打,角斗场训奴的把式,名为管教,实为杀威。
因为他反抗了,所以被打得更厉害,势单力薄寡不敌众,被打得半死。
为了能够防止奴隶逃窜。
角斗场每日给奴隶放的粥里都放了少量的软筋散。
想要逃出生天,极难。
许是他的价值还没有发挥出来,就这样死了可惜,角斗场舍了一些烂药给他吃,将他丢在一块暗室里关着。
烂药能起什么用,伤口淋了雨被人用镣铐拖出来时,滚过地上的泥,已经化脓。
或许,就快要死了。
临死之时,听到外头的人迷迷糊糊耳边说大笑着盘算说,他的面皮子不错,上不了场子就送去奴场给人挑。
有些看客就喜好这一口孱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