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微上上下下打量了赵剑一番,才道:“我问你,现在什么时辰?”
“应是亥时初了。”赵剑想了想,虽然不明白知微的意思,仍是认真回道。
“知道就好。”知微哼了一声,“姑娘要歇下了,我们关院门了,赵大人好走不送。”
赵剑早看到了知微知宜两人在院中一番忙活,知道孟清词必不能立刻睡下,只是嫌他碍眼罢了,他正要照例叮嘱一番:“还请夫人莫要熬夜太晚,你和知宜姑娘也早些睡。”这类关切的话语,然刚张口,知微已“砰”地一声阖上院门,力度之大,险些碰上了他的鼻子。
赵剑摸了摸鼻子,悻悻后退一步,又听到院门被插上,知微欢快的声音道:“不相干人的都打发走了,姑娘,我们赏月吧。”
清词刚沐浴完,正挽着一头shi漉漉的长发出了房门,便瞧见两人这一幕互动,不禁摇了摇头。
她徐徐步下台阶,忽然心下一动,知微从前对赵剑的态度并不是这般,安澜院里有小丫头,但外院的事,属她跑得最勤,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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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您来这里坐。”知微拉她,打从国公府里出来,她和知宜便商量过,便将素日的称呼由“夫人”又变回了“姑娘”,以免得孟清词想起那些不虞的往事。
清词便拉着她们两人都坐下,笑道:“你们也都知道我的打算了,许往后便忙起来了,今晚好风好景,正是良辰佳时,索性说说心里话罢。”
“你怎么想的?”她先问知宜,只因这两人相较,一向是知宜更有主意一些。
知宜起身行了一礼,才郑重道:“姑娘说的,我细细想过了。”
“如今,确是和在国公府的时候不同了,咱们,总要靠自己。”她轻声道:“我想按着姑娘说的,去试一试,看自己能不能也如怀绣姐姐那样,帮姑娘做一些事。”
“因便是请了蒋府的人帮忙,人家也只是外人,总要是咱们自己人,才安心一些。”
“好。”清词应得痛快,知宜能做这样的决定,在她意料之中,她很欢喜,又笑看向知微,随手拿起几上的团扇轻轻扇着偶尔飞来的蚊虫。
知宜的目光也含笑落在知微身上。
见两人四只眼睛都盯着她,知微忽然有些紧张,她猛地灌了杯沁凉的荔枝茉莉饮,才嗫嚅道:“我,我也不知道哇。”
院中角落里,有不知名的小虫子在唧唧啾啾,和着远处池塘里的蛙声,此起彼伏,凉风拂过,送来荷花和茉莉的香气,更添静谧。
知微咬着唇,怯怯地看向清词,目光有些委屈。
清词心一软,拍了拍她的手:“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们的心思不要都放在我身上,也得多想想自己。”
“你莫急,若实在不想去外头,那便先跟着我罢,总归我去哪儿都带着你。”
知微方才一急,差点急出了眼泪,听清词这么一说,才破涕为笑,她抹了抹眼睛,亲昵地倚着清词的手臂:“我就想留在姑娘身旁服侍姑娘。”
“你呀你。”清词无奈道,却知她性子天真了些,让她短短两个时日内想通,确实难为她了。
忽然想起方才那一幕,她目光一凝:“这事儿以后再说,我且问你,你和他是怎么回事?”
“他,他是谁?”知微佯作不懂,却别开了眼睛。
“你莫装傻。”知宜笑道,她自然知道知微的心事。
知微先是红了脸,半晌,又慢慢垂下头,声音小小地道:“那是以前,现下我们再不可能了。”
“为何?”知宜第一次听知微这般说,便问。
知微闷闷地抿唇。
清词也有些讶异,她冷眼瞧着,赵剑的确是对知微有那么几分意思的,且若论起来,他是实打实地以军功挣的六品校尉,不是国公府的家奴,为人也甚是变通,素日里对知微这急脾气,也算得做小伏低。
况且,他多年跟随萧珩,若品行不堪,萧珩是不会留在身边的。这一点,她相信萧珩的眼光。
再者,知微对他也有意,也算得两心相悦。若是以婚姻为人生目标,赵剑堪称不错的人选了。
她想起一事,试探着问知微:“是因为我与世子么?”
知微觑了一眼清词的脸色,犹豫着道:“世子他负了小姐,主子这样,他以后也好不了多少!”
清词抚额,自己这一场姻缘是有多么失败,令身边亲近的人都对此望而却步。
她感觉自己十分有必要扭转知微的认知。
“我与世子之间,”她绞尽脑汁想着怎样才能说得简明扼要,让这个傻丫头能听懂,“这么说吧,我觉得世子是一个好人,嗯,他保家卫国,也是一个有能为的将军。”
“嗯,算是吧。”知微琢磨着点头。
“你家小姐我呢,也不能说多差吧?”
“我心里,姑娘你是最好的,天底下独一无二。”知微甜甜道。
清词白了知微一眼:“这世上好人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