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以晴怒了努嘴,推她道:“嫂子,哥哥正瞧着你呢,你还不过去和他说句话儿?”说着抿嘴一笑。
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偏偏屋子不大,就这么几个人,俱都听得清清楚楚,清词顿时更加窘迫,狠狠瞪了萧珩一眼。
她有一双圆而清澈的杏眼,这么瞪他便没有什么威力,反而有点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猫,显出几分可爱来,萧珩一晚上悬着的心奇迹般平复下来,以手做拳抵唇一笑:“既无事,我便回了,需得过去盯着善后。”
这自然而然脱口而出的,丈夫向妻子交代行程的口吻,令清词有些无语,想先前他也从未如此,即将和离来这么一出,未免多此一举。
许舟站在门边,实在不忍心见他家世子这般,又知如今日这等情形,他必是滴水未进,忍不住道:“世子喝口水罢。”,一边眼角如抽风般瞄向孟清词。
清词很想从满屋子侍立的丫鬟里随便点一个给他倒茶,然众人揶揄的目光皆落在她身上。在损友和小姑子的灼灼注视下,只得执壶,徐徐倒了杯热茶,送到萧珩面前,笑盈盈道:“天寒地动,世子先饮杯茶暖暖再走。”,然看着他的眸光中透着的意思分明是“喝完了就赶快走罢,别在这儿耽搁了。”
萧珩心中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垂眸接过茶盏,这一低头,却见那擎着黑金斗彩花果纹杯的纤纤十指,指肚都是红通通的,忍不住又关切问:“这是怎么了?”
清词的手一颤,杯子里的水差点洒了出来,听到晋康啧啧了一声,耳根不由微微发烫,郁闷道:“剥瓜子剥的。”
剥瓜子时多是用的指甲,然而她素日习惯将指甲修得圆润光滑,便不是那么方便,只得指肚也用上了力,可她肌肤细嫩,这么一用力便发了红,其实过会子也就消了,偏萧珩进来时,她刚放下手中瓜子。
晋康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萧珩实在没有留下的理由了,况且真的有事,便趁着这光明正大的场合再看她一眼,对许舟道:“接下来也无甚有趣的了,仔细护好夫人和姑娘。”
这却是催她们回了。
清词忍不住又瞪他一眼,却落在萧珩含笑的眸光里,听到他又咳了几声,她想:萧珩的风寒似乎还挺严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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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已是子时,国公府中亦是灯火通明,知宜还未睡下,见她进来,先禀报了今日宋蕴之与顾纭两人相处的情形,感慨道:“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又指着桌上一盏玉兔灯道:“宋公子赢了来送你的。”
清词拿起来看了看,见那玉兔憨态可掬,微微一笑,道:“甚好,就放在这儿赏玩吧。”
月圆人团圆,甚好。
不知是回来太晚,还是怎的,她上了床,却没有睡意,只在暗夜里睁着眼睛,凝神听着院中的声音。
仿佛过了许久,终于有人进了院子,她听到他低低的咳嗽声,听到白露迎出来问安的声音,听到内院书房的门被推开,转瞬间喧嚣又归于平静。
她忍不住想:萧珩素日不喜吃药,这风寒也不知有无妨碍?想着想着狠狠掐了自己手心一下,这种情不自禁牵挂着他的习惯,要改!
若是离了他,反而更加牵肠挂肚,往后余生还有什么趣味呢?
她思忖着,还是要抽空去看一眼怀绣寻的屋子,早些搬出去为好。
爱如曼陀罗花毒,欲戒难休,然即便它已于心中长成参天大树,她不要了,也便是不要了。
辗转半夜,方沉沉睡去。
皓月浮灯,霜染烟花,这一夜有人纵情狂欢,有人重逢挚爱,却唯有我心落寞,寂然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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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月方过,淳熙帝便生了病,起初只是小恙,渐渐不思饮食,不过几日卧床不起,因诊不出是什么病症,一众太医均束手无策,无法对症下药,眼睁睁看着淳熙帝病势加重,一日里竟有半日昏迷。
然东宫未立,朝中局势顿时微妙,萧珩也因此越发忙碌,竟是自罨画楼匆匆一面后,再未回过安澜院。
宫中张榜求天下名医。
三日后,一位白袍道长揭了榜,被延请入宫,黄昏时,淳熙帝悠悠醒转,竟主动道腹中饥饿,闻言服侍在侧的林贵妃大喜,呈上早就备好的清淡膳食,淳熙帝用过之后,并未如往常那样沉沉睡去,如此又过了两日,竟能起身了。
淳熙帝欲厚赏道长,道长却道方位之人,不重金银之物,便欲告辞而去,淳熙帝哪能就这样放他离去,苦苦询问道长清修的道观,才知道他长居于京中长春观中,道号长春。
淳熙帝赞长春道长杏林圣手,道长捋须摇头,道:“非也,贫道于岐黄一道只是粗通,然夜观天象,紫微帝星被暗云环绕,遂冒昧进宫,以期以绵薄之力助帝星度过此厄。”
“然贫道道法有限。”他道,“恐这二年内,陛下或将重犯此症。”
淳熙帝忙问如何破解。
长春道长沉yin片刻道:“陛下之子皆为人中龙凤,然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淳熙帝欲待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