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词不想难为她,想了想问:“知微何时回府?”
“奴婢不知。”
“好,不拘什么时候回府,让她立刻过来。”她语气清清淡淡,“当然,你也可以通知你知微姐姐。”
“奴婢不敢。”白露连连磕头。
清词忽觉疲惫,她摆了摆手,示意白露退下,自己抽了本书,倚在榻上翻看。
却是越看越心烦意乱。
她咬着唇想,唯有一事,是只有她和知宜知道的,若是萧珩因此发作知宜......,可是,若是因此事,萧珩的怒火应是冲着她,而不是无辜的知宜啊。
可若是因此事,萧珩这几日却是过于平静了,难道真是因为赵璃月遇刺,别的都先撂下了吗?想到此处,她唇角泛起一丝似嘲似讽的讥诮笑意。
思绪乱如飞絮,忽然听到知微脚步轻盈进了院子,旋即撩开帘子进了屋,笑道:“夫人,有个好消息,想不想听?”
清词不动声色打量知微,才发觉这几日她也瘦了,细看眉宇间,较以往的天真浪漫毫无心机,多了几分小心翼翼,不由暗想自己真是心大,连知微这般大的变化都瞧不出,半晌,她启唇问:“什么好消息?”
“您让怀绣姐姐找的房子有消息了,怀绣姐姐说,就在玲珑坊后面的巷子里,她已与房主说好,若是夫人有了闲暇,便去掌掌眼,待衙门开印后便可落契。”
她咭咭呱呱地说着,从桌上倒了杯茶灌到口中:“说了一下午话,渴死我了。”
忽听清词道,“哦,我还以为,你的好消息,是知宜病好了呢。”
知微身子一颤,拿着杯子的手顿了顿,慢慢转身看清词,便见夫人望见她的目光似带着伤心难过的情绪,她幽幽道:“想不到,知宜的事,连你也瞒着我。”
知微这一惊非同小可,差点跳起来,夫人是知道了知宜的事么!她嗫嚅道:“她......她还没好呢。”
话音未落,她听清词说:“事到如今,你还不与我说实话么?”
知微霎时泪水如同决堤。
天知道她这些日子有多不安!她扑到清词膝上,一面哭一面说:“夫人,你救救知宜吧.....呜呜呜,她说她做了错事,险些害了夫人,无颜在夫人身边.....世子就把她送走了,呜呜呜”
“呜呜呜......世子说,此事要待您好了再慢慢和您说,可是.....奴婢害怕,不值夜的时候,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害怕,见了您,又怕您伤心影响了病情。”
“明明原先咱们都好好的,这是为什么呀......呜呜呜。”
知微这几日便如一张绷紧了弦的弓,Jing神高度紧张,今日终于将所有心事都说出了口,她眼泪大滴大滴落在清词膝上,隔着衣服也烫得她肌肤发热。
清词的目光茫然落在雕刻Jing致的窗棂上,夕阳的余晖落在上面,是金灿灿的,极富丽好看的颜色,一如她现在过的日子,Jing致,风雅,看起来便花团锦簇。
是呀,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呢,她为甚么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折腾自己,折腾身边的人呢?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很平静地说:“别哭了,傻姑娘,你该早与我说的。我发热的那晚,到底发生了甚么事?你好好想,慢慢说。”
知微抹了抹眼泪,循着回忆,从太医说起避子药,说到“香梦迟”,说到知宜的反常,说到世子与知宜单独的谈话,再到知宜收拾包裹和她告别,嘱咐她以后好好照顾夫人,说着说着,又是泪如雨下。
清词心中一凉,果然如此。
这世间没有永远的秘密,她用避子药的初衷,只是不想让孩子,成为自己的不舍,本意里她希望萧珩永远不知此事。
然终究连累了无辜之人。
她拍了拍知微的肩:“去洗洗脸,放心,我来与世子说,把知宜接回来。”
“嗯。”知微虽知此事未必有那么简单,但她极信赖清词,闻言重重点头,心头顿时一松,她就知道,夫人一定有办法。
知微离开后,清词沉思半晌,坐在书案前执笔书写,不过一炷□□夫,她住了笔,眸光落在墨迹未干的文字上,不觉一阵怅然。
*
萧珩回来时,长夜已过半。
他满怀心事,是以,在推开屋子时,并没注意,往日总是亮着一盏灯火,等他归来的正屋,今日一片漆黑。
萧珩掀帘进了里屋,许是快到了十五,月亮越来越圆,月色如银,大片大片地洒进屋子,窗前鲛绡帐低垂,在月色下流动着银色的光,如波光粼粼的湖面。
他想,阿词应是已经睡了。
这样也好,他亦不知怎样面对她,做错事的分明是她,可为何,不安的却是他呢?他在恐惧,从她口中,说出那个他心底呼之欲出的答案吗?
这个答案,无论是身为男子,还是她的夫君,他都无法接受。
那夜之后,他动用了锦衣卫里的影卫,调查了自己的妻子,她的曾经,如今,已是一摞薄薄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