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离别意
水溶通过愉王那里调节,户部下一任的尚书人选,由恒王指定。
当这件事传到世珩耳朵时,他心下不免猜疑:这北王果然和老七走得近,户部尚书这样大的事,不仅仅是要一个人那么简单,竟然不费功夫给办成了。如此看来,这北王之心到底不似那般赤胆忠诚,不得不防。
三月下旬时,皇帝下诏进封敬贵妃为皇贵妃,主六宫之事,距离皇后只一步之遥。一时朝野上下俱在议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世珩。世珩心中向往的那个位置,仿佛指日可待。
同时皇帝下令,让恪郡王皇长子世瑾去滇南练兵,而愉亲王世瑛则新选了翰林院的大儒黄岐做先生,又继续分管吏部之事。
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事俱让朝臣看不明白,不知皇帝是倾向于恒王,还是愉王,纷纷怕压错了宝,站错了队。
水溶去西北赈灾的事也派定了,对于水溶来说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不过去湖广的并不是忠顺王,另选了别人。一路同行的,还有点了户部郎中的贾政与水溶同行。
水溶回家将这事说与黛玉听时,黛玉只淡淡的应了一声,接着又问他:“定了哪日出发?”
水溶道:“后日一早便启程,明日我想请舅老爷过府。”
黛玉应了个好,别的话便没了。
水溶见她甚是冷淡忙问:“怎么呢,有什么不高兴的事,还是身子不舒服?”
黛玉略一笑:“没有的事,都挺好的。只是你这一走不知何日才能回来。心中有些不舍罢了。可惜我不能随你而去,在外面可要好好的爱惜自个儿。”
水溶与黛玉并排坐着,牵着她的手,心中顿生许多柔情来:“第一次觉得牵绊如此之重,放心,我又不是上战场。”
黛玉道:“对了,听说西北那里早晚会很凉,天气又多变,我让惜月包几件带毛的衣裳你带着,也好添换。”
水溶道:“只怕我还要去恒王府一趟,有些事还得交代一下。”
换了身葡萄紫的潞绸直裰便出去了。黛玉便让惜月和含烟帮着收拾衣裳,以及备些常用的药丸。过了不多久,管妈妈领着一个丫头进来与黛玉磕头,又一面说:“这是新选上来的服侍的王妃的。”
黛玉看了一眼,只见跪在地上的那丫鬟穿着雪青的衣裙,梳着鬟髻。黛玉道:“起身吧。”接着又问她:“叫什么名字?”
丫鬟回答道:“彤云。”
管妈妈又说:“她读书写字都在行,放在王妃房里,给王妃解闷也好。”
黛玉让含烟拿了一份纸笔来,让彤云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彤云写好后双手呈到了跟前,黛玉取过一看点头赞道:“看这风骨没个几年是练不出来的,倒难为你了,是在家学的吗?”
彤云小声回答道:“家父中过秀才。”
黛玉一笑:“果真是家学的缘故,留在这屋里吧,正好我的雪雁走了,这个空一直没有补上。让惜月给你安排下住处。”
惜月便带彤云下去安排。
第二日申时中刻时,贾政领着宝玉来北府应邀。水溶倒也极尽热情周到,丝毫不拿王爷的架子,水溶随着黛玉的口直呼贾政“舅舅”,倒慌得贾政忙说不敢当。
水溶先和贾政谈些朝中的庶务,宝玉向来不爱听这些,目光只落在手中的一只缠枝莲纹的茶盖上,心中却不知道想些什么。
后来贾政说起宝玉的前程来,贾政忙和水溶道:“今年又是大比之年,他年纪也不小了,很该下场去。还请王爷多多指点。”
水溶莞尔一笑:“宝玉他天分高,又博学多才,听闻在家学里也学了好几年了,自然也有所成就。不过舅舅别太苛责于他,考场上的事最难得平常二字。只要心态端正了,依着宝玉的学识才干,不愁没个名次。”
贾政赔笑道:“王爷如此看重他,便是他的福气。以后还请王爷多多提点。”
水溶略一点头。
宝玉在旁边坐着,这些话听来很是刺耳,可他也耐着性子,表现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来。
水溶叫过了六儿,低声吩咐了两句,六儿便去了。这里继续和贾政父子俩闲谈。过不多时,只听得一阵衣裙的窸窸窣窣之声,兼裙袂上的环佩作响,廊外有丫头通传:“王妃来了。”
宝玉身子微微一颤,目光自然而然的往门口望去,隐约见那屏风外面人影闪动,待过了十锦格子,只见闪出一个美人来。但见她身着月白的纱衫,外罩浅碧的交领半臂,半臂上有两簇银线绣制的梅花,系着同色的纱罗长裙。挽着堕马髻,插着珠簪步摇,蛾眉淡扫,脂粉薄施,论其清新雅致,仿佛空谷幽兰,再看其形容竟似那上月之人。
宝玉忙扶着椅扶缓缓起身,有些情不自已的想要走到跟前去,但见北静王坐在上首,方未迈开步子。
黛玉上前施礼向贾政请安,贾政忙起身回了礼。黛玉又向宝玉道了个万福,宝玉连忙作揖。
黛玉忙道:“舅舅来家,外甥女失礼了。”
贾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