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听罢也没说什么,只坐在角落里慢慢的品着手中的茶,也不参与众人的议论。后来孟一上来招呼他:“宝二爷这是怎么呢,莫非是招呼不周?”
宝玉歉然道:“长史大人不用招呼宝玉,都是常来往之人,不要紧的。长史大人多虑了。”
孟一一笑:“唉,还一句一个大人,说了多少次也改不了口了。”
这里蒋玉菡已经换好了戏服,上了妆。丝竹鼓乐也已备齐了。孟一又忙叫来一个小侍儿让去请两位王爷出来。
不多时,水溶与端王果然来了,屋里人都起身来请安行礼。水溶自是主人,脸上带着几分笑,谦和有度,热情的招呼着大家:“下帖子请诸位来,无非是赏花观戏,大家走动走动,方是交好一场。”
这里蒋玉菡出来带着戏班子又重新拜过礼。这里各自落了座,又传了戏本子来,水溶先让端王点了戏,接着又传给了东平王世子。
接着便鸣锣开戏。宝玉两眼便看向了戏台,只见一扮老旦上,开口便是:“春正娇,愁似老。眉黛不忺重扫,碧纱烟影曳东风。瘦尽晓寒犹着……”
宝玉心想不愧是汤海若的本子,这文辞功夫立刻就显现出来了,忍不住叫了个好。
接着又见蒋玉菡扮了霍小玉出场,又听得娇莺婉转,轻声嘀呖,唱的是:“妆台宜笑,微酒晕红chao。昨夜东风,户插宜春胜欲飘。倚春朝,微步纤腰。正是弄晴时候,阁雨云霄。纱窗影,彩线重添,刺绣工夫把画永销。”
不愧是驰名天下的琪官,这扮相,这嗓子,活脱脱一个霍小玉。自然赢得了满场的喝彩。
薛蟠与宝玉说道:“这个李益也是个傻子,人家一个官宦人家的女儿瞧上了他,他却宁愿要一个舞ji,为此还丢了官。真是个傻子。”
宝玉问了薛蟠一句:“若是依大哥所见,该如何处理这段公案呢?”
薛蟠摇头晃脑一阵,突然有了主见,便向宝玉说:“这还不简单,娶了卢家小姐做正房,将小玉养在外面,这不就两全其美呢?”
宝玉却没有答话。心里有所动。坐了半晌又说头有些晕,要去散散。当下也没谁注意,便由着他去了。
宝玉觉得闹哄哄的,需要寻一个清静之处。又见这园中的几枝梅花开得好,如胭脂一般鲜艳。不禁想起大观园里的栊翠庵的那些梅花了,园子早已经空寂了,园里的姐妹们也大都散了,过不了多久,就是三妹妹也得远嫁异国他乡。一时见了这些花,心里突生了许多感慨。
正在感怀时,突然见有个女子正在那里摘花,看样子像是王府里的侍女,宝玉觉得无趣,正想往回走的时候,突然听得身后有人唤了一句:“宝二爷!”
宝玉连忙回头看去:“是雪雁!”
雪雁笑嘻嘻的上前来与宝玉问好,又说:“才瞅着身量有些像,又听人说王爷今日在府中宴客,便料到是宝二爷了,果然是宝二爷。”
宝玉见了雪雁,也当是见了黛玉一般,心里又惊又喜,竟难自已,搓着手望着雪雁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开口。
雪雁见了他这样便取笑着他:“宝二爷还是这样呢。”
宝玉缓和了一下,问道:“你在这里好么?”
雪雁笑嘻嘻的回答道:“好,姑娘也好呢。”话音才落就有些后悔了,不觉的失了言,心想宝玉又没问,如今他是娶了亲的人了,自然与姑娘再没什么瓜葛。
宝玉见她突然住了嘴,心里倒也明白,想了想便道:“有一事要烦雪雁妹妹。”
雪雁笑道:“宝二爷说来便是。”
“我想见见林妹妹,还请雪雁妹妹带句话。”
雪雁心想这样见面好吗,想到黛玉性子不好,若是恼了怎么办,又不好推辞,觉得为难。宝玉心里何尝不是这样想,上次好不容易盼到回家去了,哪知也没说上几句话。每晚都盼着早些能入梦,希望能在梦里见到她。没想到她竟不入自己的梦,果然还是在恨自己吗。他得解释清楚。
雪雁侧着脸问着宝玉:“若是姑娘不愿见又当如何?”
宝玉想了一阵便道:“那么就不说是我等她。”
雪雁道:“只怕她是要恼的,要是怪罪下来,我可当不起。”
宝玉一听急了,连忙央求道:“好妹妹,我只求这一回。你让我见一面,便是我的大恩人了,从此以后我日日都不忘雪雁妹妹的好。”
雪雁见他这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是这样的没出息,见了个女孩儿就是姐姐妹妹的,难道就不怕宝姑娘要恼么?”
宝玉又连忙拱手央求道:“多劳雪雁妹妹了。”
雪雁见他如此真挚,倒不好再说什么,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好,我可以将姑娘叫出来。只是这里也不方便,你随我来吧。”
宝玉欢喜得几乎跳起来,便跟着雪雁一道去了。又一面打听着:“你家姑娘在这里住得可还习惯,身上还好么?”
雪雁如实回答道:“王爷请了甘太医来给姑娘治病,好了大半了。这里人都好,王妃也好,吃穿用度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