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抬头,也知道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你却偏偏突然跑来说要跟我做朋友,我当真了。可是你看,咱们两个当不成朋友。这对你来说或许只是玩玩,我知道这可能是饱含恶意的揣测,可是谁能阻止我这样想?你么?你不行。你有你的事业你的朋友,这个小地方只是你临时的落脚点,你可以一去十五年不回来,再多两年又算得了什么?我不一样,每个从我眼前走过的人我都要看几眼,尽量把人记住,我记住你了,把你的话当真了,你却走了。我尽可能让自己不要在意,一切就跟从前一样,可你为什么又要再回来?我搞不懂你们的想法,这样没意思。”
他说完了,屋子里是久久的沉默,方才一直想要打断他的凌云端现在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凌云端压抑着不要让自己的声音颤抖,双手紧紧包住刘彦的,“阿彦,有一句话你说对了,我确实不想跟你做朋友。那天晚上的事你还记得么?你把手缩回去了,有一句话我没来得及跟你说,阿彦,我们成为一家人好么?”
刘彦睁着眼,这下轮到他茫然了。
“我知道、我知道,这有点吓人,可你要相信我,我说的是实话。你说你从前就抬头望着我,阿彦,我很高兴咱们从小就认识。可你知道吗?你完全没必要羡慕我,从我懂事,我就知道我只有我自己,我只能靠自己,我的成绩我的事业,没有人能帮我,所以我必须优秀,比所有人都做得好。
阿彦,你知道么?我花了这两年时间跟我名义上的父母完完全全做了个了断,我一直等着这一天,不受别人的干扰,可是你看,我一直到了这个年纪才能成为一个完全独立的个体。我的父母家人,小时候他们没有照顾过我,现在我大了,他们却像把爪子伸到我的地盘,他们现在承认我是凌家的一员了,该为那个家庭出力了。他们把我当成冤大头,要我为他们联姻,难道我就该认命吗?
这两年我一直不敢回来,怕他们察觉到什么,后来我终于自由了,又心生胆怯……我承认自己是个懦夫,非得要逼到紧要关头才敢出手。我听别人说这边的学校都封锁了,我担心你又担心小柏,我想了又想,从白天想到晚上,一直到今天凌晨,我才终于开着车回来……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不愿意信我,可是阿彦,这不能阻止我的决心。你说我厚颜无耻也好,自私自利也罢,阿彦,我希望……能跟你还有小柏,我们组成一个家庭好吗?”
屋子里又是一片寂静,刘彦哆哆嗦嗦把手伸回来,语无lun次,“你、你在说什么……你在说什么……凌先生,你这次又要开更大的玩笑了吗?我、我不陪你玩了,我认输……”
“不、不是!阿彦你看着我……你看着我,对,你看着我……我从来不会开这样的玩笑,更何况对象是你,阿彦,这句话我已经反反复复想了两年,它既不会错也不会是个玩笑,我以我的性命作担保。”
他的眼里是绝对的真实与诚恳,真实得刘彦只能愣愣地呆着,不知道作何反应。这实在太过骇人听闻,刘彦三十多年的岁月里从未遭遇,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凌云端依旧半蹲着,他轻轻抚着刘彦的手背,不动声色地诱导,“阿彦,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可能想不清,咱们慢慢来好不好?还像从前一样,我们不急,你不愿意做的事我不会让你做,也不会有谁打着我的名义来迫害你,阿彦,我们慢慢来,好不好?”
“阿彦,你说好。”
“阿彦,说好。”
“阿彦……”
……
“……好”
咱是一家人
刘彦想他大概是被灌了迷魂汤了,不然那个匪夷所思的“好”是怎么蹦出口的?
凌云端却好像比他还不能相信,呆愣愣地看了他好一阵,猛地把脸埋进手掌里。
两人就一直维持着刘彦坐在床边、凌云端半蹲下趴在他膝头埋着脸的姿势。直到刘彦不自在地动了动。
“阿彦,”凌云端抬起头来,声音里含着笑意,刘彦无故的不敢看他,“我很高兴,阿彦。”
刘彦动了动膝盖,低头说:“你、你快起来。”
“好。”凌云端这次十分好说话,他站起来也做到床边,进了屋子这么久,他现在才分出神来打量四周。
这半截屋子不算大,就十来平方米,并排摆了两张单人床,两床中间一张书桌,桌子应该是刘思柏专用的,上边一盏台灯一个笔筒几本书,离床不远处是个大冰柜,还有一张饭桌几把椅子,就这样简简单单,没有其他家具。
后边还有个门,凌云端站起来推开,原来这排房子的后门正好也是对面那排房子的后门,每家每户都在后边砌个洗衣池,这间房子自然也不例外,洗衣池上头横过一条麻绳,绳上晾着几件厚实的衣物。
他之前去刘彦家时还十分客气,规规矩矩的刘彦让他坐哪就坐哪,也不起来瞎走动,现在却跟在自己家一样,连卫生间都要推进去看一眼。
刘彦垂头掰着手指,时不时偏过脑袋撇他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心里乱乱的理不出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