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见状捅了捅他的腰:“二人三足没拿第一你就这么不开心?”
“只是累了。”
沈亦又笑着伸手去捏他的脸:“年轻人才运动了一下下,可不能这么没出息啊。”
秦阳不满地打掉他的手:“你才运动了一下下,我一整天都在跑。”
“好好好,我请你吃大餐慰劳一下。”
“你的大餐难道是沙县小吃水准的?”
“喂你别这样拆我——”
前方的道路里,从黑暗中走出一个中年男子,正在打闹的沈亦和秦阳瞥了他一眼,都瞬间怔住了。
那男子穿着已经起皱的外套,头上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略有些佝偻地向他们走来,脸上是与年龄并不符的沧桑。他先是扫了一眼沈亦,又把目光放在了秦阳身上,把头上的帽子摘了,紧张地攥在手上,然后畏缩地走到了他们跟前。
秦阳看着那个男人,平日里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些波动:“爸。”
沈亦却悄悄把秦阳往自己身后拉了拉,自己半侧着身子挡在他们两父子之间,看向男人的目光有些警惕:“秦叔叔,你怎么过来了?”
那是秦阳的生父——秦恺。六年前已经和雪姨离婚了。
沈亦至今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那一幕可不怎么令人愉快。
雪姨刚嫁过来的时候,沈亦听父亲说过她和前任丈夫——即秦阳的父亲离婚的原因。
据说秦恺好赌,每次赌钱输了都喝个烂醉,情况严重时甚至会打人。雪姨在和他离婚前就曾被打过好几次,两人也经常吵架,婚姻早就出现了裂痕。但真正促使她下定决心要和那个男人离婚,是有一次,他把当时正在读小学的秦阳打进了医院。
“进医院?”当时十八岁的沈亦听到这件事,不由得问父亲,“很严重吗?”
“听说留下了疤。”父亲手里夹着香烟,叹了一口气,“在背上。”
沈亦沉默了,没再问下去。
那时他和秦阳还不熟,他平时住校,周末才会偶尔回家,在家里两人见了面也像陌生人一样:点个头,说几句客套话,再没有更深的交集。
他对这个读初中的小鬼,并没有多大兴趣。
说白了,他们就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那天周末,他回家取证件,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正当他在卧室桌前整理抽屉时,秦阳回来了。
看到他突然出现在家里,秦阳好像有些吃惊,但又什么都没说,默默地点了头,就回去了自己房间。
那个小鬼,似乎是不善交际的类型。
常常只是静静地看着你,好像有话想说,却又不说出来。让对方心里干着急。
沈亦本来不打算理他,把通行证和护照找出来放到背包里,他便打算回学校。
但隔壁房间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他有些好奇地来到走廊上,从对面敞开的房门张望。
秦阳背对着门站着,正在换衣服。他脱下被汗打shi的T恤时,露出了瘦削的后背,一个将近十厘米长的疤痕,斜斜印在他的蝴蝶骨之间。
沈亦怔怔地看着那道伤痕,说不出话来。
他又想起父亲曾经说过的话:“听说留下了疤。在背上。”
幸而秦阳并未意识到他的存在,换好了衣服,他便默默坐在桌边做起作业来。
就是在那一刻,沈亦才第一次产生了要去了解秦阳的想法。至少,要和他说说话。不能放任他无措地在这个陌生的家里孤独流浪。
但他也不知道该跟对方说些什么话,敲了敲房门,他没头没脑地就是一句:“你这有双面胶吗?”
秦阳果然愣住了,惊讶地看着他,摇头。
剪刀呢?胶水呢?不管他问什么,秦阳都像个不倒翁一样,只会摇头。
沈亦知道,这孩子已经习惯了沉默寡言,尽量不用言语来回应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内心对秦阳的怜惜又更深了一层。
“我怎么一个字都不跟我说了?该不会是讨厌我吧?”他干脆直截了当地问了出口。
他万年不变地摇头。
交流如此不畅通。沈亦只能无奈地挠着头发,又叹了叹气,正要离开房间,外面突然传来重重的开门、关门声,随即大厅里便响起了争吵声。
雪姨和亦叔叔,吵起来了。
他们两人在房间里,听着外面越来越激烈的争吵。沈亦不经意扫了一眼秦阳,只见他脸色有些苍白,并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手。
可能是想到以前的事情了:母亲和生父之间经常性的争吵。
外头的争吵越来越失控,玻璃杯“啪”一声摔碎的时候,沈亦注意到,秦阳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他们会不会打起来?”他如此询问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无助。过往的Yin影又在他眼中闪现。
他的模样实在可怜,沈亦不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放心,我爸不打女人的。万一他真的打雪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