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的四柱深红大床,还有金色绣着大朵花卉的地毯……这些都说明,这是个很豪华的场所。
江昶努了几番力,他渐渐感觉到,身体的那种麻木迟钝,有点像被下了药。
对了,绑架他的人是那个宰相梁钧璧!
正这时,房间的门打开了,有人走进来。
江昶抬头一看,既吃惊又有点意料之中,那人是邱叶。
“陛下?”江昶立即问,“您这是要干什么?”
邱叶的脸色很平静,平静里带着点冰冷,上次会面时那种温煦的态度消失了,莫如说,是掩盖的面纱摘了下来,露出里面真正的样子。
“你不该落单。”他看着江昶,淡淡地说,“在敌人的领土上,还这么大意与自己的同伴分开,我不得不质疑你作为使团成员的资格。”
敌人那个词微微刺痛了江昶,他努力抬起头来,看着邱叶:“陛下认为我是陛下的敌人?从故土前来的学弟后辈,在您心中只是敌人?”
邱叶淡然一笑:“已经没有人记得我了,所谓的故土,恐怕只是你的一厢情愿。”
所以他上次说的都是谎言,他那表现出的温和态度,也只是伪装,江昶此刻,更确信了这一点。
但他不着急和邱叶争辩,只是追问:“为什么对自己的故土怀有如此强烈的仇恨?陛下,这么多年您在母星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邱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用不屑一顾的眼神盯着他,仿佛觉得和面前这一无所知、满口大话的小子诉说痛苦,是件荒谬至极的事。
“所以您上次和我说的全都是谎言,对吗?”江昶大胆地盯着他,“在母星上的生活,并没有您之前描述的那么幸运和愉快……”
“那又怎么样呢?”邱叶不咸不淡地说,“不管自己有多痛苦,落在别人嘴里,不过是闲磕牙的谈资——这一点江助理你应该懂。”
“不是这样的!”江昶挣扎着想坐起来,“我们可以想办法改变这一切!陛下,你不是出于自愿呆在这里的,对不对?我们可以逃出去!我们一起来想办法!”
“谁说我想逃出去?”邱叶咧嘴一笑,“如今我手所指,整个星域八十颗星球全都是地狱,你想让我去哪儿?”
江昶终于被他这种云淡风轻的态度给激怒了!
“你的故土上并非没有故人,只不过故人全都被你给杀了!你知道左军留在墓志铭上的希望是什么?他希望他死后你能来祭奠他!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未来竟然会死在你的手上,如果让他知道陆离如今遭受的痛苦,他一定会第一时间杀了你!”
虽然江昶是冒死说的这番话,可是邱叶却一点儿都没愤怒。
他笑了笑:“可不是,他那么爱陆离老师,为了他的魂奴,左军可以摧毁宇宙——这和我的所作所为又有什么不同?就算是你,江昶,如果我当着你的面杀了贺承乾,你还会心心念念下半辈子做个好人吗?你不会恨这个世界吗?如果给你机会,难道你就不想摧毁整个宇宙?”
这番话,突然就把江昶给说得怔住了。
是的,他真的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就在被关押警局的那段日子里,这样的念头一直涌动在江昶的心头。
“摆什么大义凛然、装什么英雄好汉,空口讲白话谁又不会呢?说到底,不过是痛苦没有落在自己的身上。”邱叶轻蔑地哼了一声。
江昶呆愣了好半天,忽然,哑声说:“可是,梁钧璧并没有死。”
那个名字,仿佛一枚看不见的羽毛,轻轻落在邱叶长长的睫毛上,他的睫毛极难察觉地抖动了一下。
然后,他抬起眼睛,毫无表情地说:“我倒宁可他死了。”
这简单的一句话,说得江昶内心极大震动,像是被巨石猛烈撞击!
“你就……你就那么恨校长先生?!”
“请别单方面戳着我的鼻子骂我。”邱叶扬起一边眉毛,做了个极为古怪的表情,“难道他就不恨我吗?”
江昶呆住,他仰着头,看着邱叶那张脸,那张脸仿佛是在笑,一边脸往上拧,好像是一种滑稽的莫可名状的欢笑,但是另外半张脸却仿佛是在哭。
“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残留在他体内的那百分之十灵魂力,他早就和岑悦过上了理想中的幸福生活了吧?如果我只是他梁钧璧身上的一处赘疣,一个肿瘤,那么即便不打麻药,他自己都能用刀把我给剜下来——你真以为他那样的人会缺乏决心吗?”
明明事不关己,江昶却觉得自己的双手在发抖,仿佛身处这个诡异的空间,邱叶的每一点情绪波动,都能强烈影响到他。
但江昶仍旧哑声挣扎着,为自己的长辈辩护:“如果校长当初不是真的深爱你,他又何必和你这样的人系魂!”
邱叶垂下眼帘,脸上浮现淡淡的倦怠和不耐:“那不是我逼迫他的。系魂也并非是一种施舍。”
他好像懒得再和江昶辩论,只简单地冲着他说:“下来吧,别躺着了。”
江昶双手抓着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