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中她看见,对面那幢红墙黛瓦的小楼前,浓荫蔽覆下的沈初语笑着坐上了一个男生的自行车后座。
千禾这时正从院门口踏出来,一眼瞧见对面热恋中的那对小情侣,面色冷了冷。
接着他看见嘉允走到路旁,冲着对面喊了声:“江琛——”
清致俊逸的男生侧目望过来,一只腿踩在地上,勾唇露出一个很明朗的笑容,“嗨,嘉允,早啊!”
沈初语偏过头,和江琛说了句什么。
然后男生就骑上了那辆崭新的自行车,清煦的声音在秋风中凌乱飘荡着,“嘉允我先走了,再见啊。”
嘉允冲着他们的背影摆摆手,回了一句:“再见。”
“你怎么谁都认识?”千禾过来往嘉允手心塞了一袋热牛nai,斜睨着望她一眼。
嘉允咬着牛nai包,含糊不清地说:“谁?江琛吗?你不认得他?”
千禾平平移开视线,语气很随意,“我干嘛要认识他?”
“哦……”
被风吹起的发尾越行越远,如果视力在正常范围,那应该还能看见沈初语那苍白纤细的手指紧紧捏着江琛的校服衣角。
转过巷口时,响起一串清脆悠扬的车铃,然后美景消失在眼前。
他们往前走了一段路,千禾帮嘉允扔掉喝空了的牛nai包。
终年常绿的络石藤攀满整条街的红砖墙,早晨七点半,空气里弥漫着秋意的清润,阳光褪去了暑季的灼烈感,透过梧桐枝叶筛落,照在人身上很暖,嘉允伸手去捉阳光,一路玩得兴起。
学校不远,正常走路十五分钟。
大概是已经走了七八分钟的路程吧,一路沉默的千禾忽然开口了。
他把手插在外套口袋里,不笑的时候表情很冷,敛着眼,顿了很久,终于把之前的话茬接上了。
他问:“你是怎么认识那个人的?”
叫什么来着?
其实他很清楚自己应该保持随意自然的态度,将那种无关人员从他脑海里快速彻底地清理出去。
可就怪他记性太好。
他清晰记得那个载着初语离开的男生有一个还不错的名字。
“啊?”嘉允偏过头愣了下,“你说江琛?”
千禾侧目望过来,看见嘉允睁着那双大大的眼睛,睫毛忽闪几下。他顿时感觉胸腔憋了口气出不来,这小孩永远都是这样,抓不住重点。
他很不耐烦地把视线撇开,才听见嘉允说。
“他弟弟江辞是我们班班长啊。”
后来嘉允有点上道了,不管千禾想不想听,兀自说着:“他好像在和初语学姐交往哎,哥,你应该很遗憾初尘学长去外地上大学了吧,不然有他在,你就有同一战线的队友了。”
说好听点叫统一战线,说不好听的,就是千禾给女神她哥打小报告,然后两人一致对外,解决掉她的男朋友。
沈初语他们一家是在嘉允离开七江路的那年搬来的,所以后来当嘉允看见无限对沈初语示好又被无数次拒绝的千禾。
她打心眼里觉得,自己永远也没有办法喜欢那个病怏怏的木头美人。
恶毒的时候,甚至会称她是坏女人。
那个吊着她表哥,又和别的男生恋爱接吻的坏女人。
后来嘉允看电视,学会了一些脏词。
专门用来形容沈初语那种三心二意、逢场作戏的坏女人。
婊子,贱货,狐狸Jing。
她把这些词用在过很多影视剧里她不喜欢的女人身上,却唯独没有这么骂过沈初语。
或许从本质上来说,她和千禾一样,就是容易被那种坏女人迷掉心智。
一边讨厌她,一边又会关心她怎么又生病了。
天天生病,怎么还不见她病死。
就这样沉溺在矛盾的自我剖析中反反复复,嘉允走进了班级,在过道上撞下了一本书。
“哎呀!”一个娇荡刺耳的声音骤然响起来,随之入眼的是一张意料之中,令人讨厌的面孔,“嘉允,你怎么走路的呀,把我书都撞掉了。”
这位是目前除了沈初语外,还能让嘉允称之为讨厌的女生。
她的同班同学,束荔。
那姑娘穿着夏季校服的白衬衫,弯腰捡书的时候胸口露出大片雪白丰盈的rurou。
嘉允撇开视线,一言不发地回到自己座位上。
束荔仍不死心,跑到她桌前坐下,一把抓住嘉允的手,摸了两把,娇声笑着,“嘉允宝贝,你怎么了呀?一早来就给我摆脸色,你这样很容易毁掉我这一天的好心情呢。”
嘉允不动声色地甩开束荔的手,盯着她,一字一顿地开口:“看见你,已经毁掉了我一整天的好心情。”
她却嘻嘻笑了两声,眨着一双翘长的睫毛,故作矫揉地嘟起嘴,“可我看见你就开心,看见你就喜欢,怎么办呢?”
艹。
嘉允感觉早上喝的牛nai都已经开始从胃里往上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