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来。”她好整以暇地开口。
计许头皮发麻,死抿着唇。嘉允复又将手落回他大腿上,感受到手下结实、紧绷的肌rou,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片刻后她的手往前抵了抵,又在大腿根处及时停下,“自己拿?还是我动手?”
面对如此紧迫的逼闹,计许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口,似是认命般妥协了。掏出原先那个被揪做一团的塑料袋,从里头倒出一个矮胖的瓶身。
咕噜噜在床上滚了一圈,落在嘉允腿侧。
那是一个,透过玻璃瓶身,颜色清晰可见的指甲油。
嘉允先是愣怔住几秒,尔后实在没忍住“嗤”地笑出声来。
计许将头闷得更低,下颌也被绷紧,整个人都是木的。
更确切地说,是死的。
像个被人窥听心事的小偷,用面无表情的僵硬掩盖来势汹汹的羞惭。
嘉允捏起那矮胖的瓶身,置于眼前端详,过了会儿,她又不自觉想笑。这明黄色里散乱着细细碎碎的闪片,手一触近,皮肤亮度就立马降了好几个色号。
难以想象真涂上它,得有多灾难。
“我让你给我买麦当劳,你却跑去买指甲油。”嘉允扬扬眉,拖着声调揶揄起他来:“你说你——是不是不怀好意?”
他将头闷得更深,整个身子向下窝起,硬实的肩背佝偻着,像个认错泄气的孩子。
嘉允看向自己的脚,勾趿着双拖鞋,脚趾上的甲油剥落到只剩下些星点残痕。
计许也忍不住往她脚上看,屋内沉黯,那颜色像黑夜中窜起的细微星火,迸起四溅,灼得人通身皮肤发麻,发烫。
嘉允笑着踢开右脚的鞋,双臂张开往后撑,半倚在床沿,展露出纤柔的身肢。
窗前新日高照,风光泄进屋内,映衬着她的柳腰丰ru,黛眉雪肤。
发丝被风拂乱,垂落在脸侧。嘉允抿着唇笑,难辨真假地叹息一声,抬起脚,踩在他大腿上。
饱满圆润的五趾,透着玉色般莹亮的光泽。计许浑身僵住,动弹不得。由着那双玉足,继续往前抵移。
这到底是谁,不怀好意?
足底娇嫩,足背白软。一寸一寸,顺着他的腿根、胯骨,轻移慢抵。
他呼吸猝停,热汗从发林间滚落。额角处青筋暴跳,血脉偾张奔突。
计许绷紧下颌,咬死牙关。
终于明白是她居心叵测,蓄谋已久。
他动不得,拒不能。在烈狱中的生杀边缘挣扎游晃。
然而眼前那一双赛雪般晃眼的粉足,在此时停下,稳稳留落在计许腰腹处,继而微不可查地蹭了蹭他。
霎时间,一股陌生急促的情chao从下身涌发,一波高过一波,不可遏止、酥骨痒麻。
计许猛伸出手,捏住她的足骨,牢牢按在情根欲发的下腹。喉间难以自制地闷出声,这一声短促的气息刺破经久闭塞的声带,显得格外喑哑急碎。
嘉允微怔几秒,又如常般笑起来,与他对视。他又将眼别开,目光无处可放。
她踢他,不轻不重,计许回过神后慌忙松开手,可那上头残留的细腻触感,却让他忍不住再三回味。
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计许半握着拳,再不敢看她。
这做贼心虚的模样让嘉允忽而想起一件事,唇角笑意更浓,隔着轻薄的衣料,慢慢抚蹭足下紧实的小腹。他在颤,她却在笑。
嘉允下巴抬了抬,冲着他控诉:“你这几天夜里……”她顿一下,娇怨更甚:“总闹得我睡不好。”
此话一出,计许面如冷灰,颈后一僵,望向她。由于半倚的姿势,嘉允此时正微微仰起脖子,露出细白长直的颈项,眼底的狎弄袒露地不留余地。
“你每天凌晨三四点就起床,在我门前搓搓洗洗。”嘉允撑起手肘,慢慢靠近他,气息带着甜丝丝的薄荷香味,轻缓扑送:“我说,你怎么每天都有那么多衣服要洗呢?”
嘉允住的职工宿舍就在走廊西边的尽头,为方便清理打扫,宿舍楼建造时,特意在每层楼的东西拐角处设置了两个以供浆洗的水池。
夜半风清,人却燥。有人睡意浓,有人却从梦中惊醒辗转反侧。
计许的梦是甜的,醒来后的空气却混着濡shi郁燥的腥气。是啊,在遇见嘉允之后,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多条裤子需要洗换。
可那梦中荡漾着的情chao,陌生又促烈,他年纪不大,又毫无经历。因而有些事,早在命运齿轮碾合的第一秒,就已暗自下定结局。
屋外鸡鸣犬吠,蝉声嘈乱。日照廊前,洒一地溢目灿阳。
计许耳根烧得发热,轻咳一声,不作无谓否认。
嘉允见状兴意更浓,凑上前替他蹭去鬓角的汗珠。隔着一张纸切面的距离,有人鼻息难耐,直扑向她颈窝。
指腹残留的触感细腻柔软,此时仍留在计许脸侧。
她问,你想我了么?
一句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