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扣动扳机的那一刹那, 肖许和军火贩的位置忽然变动偏离,子弹擦着军火贩的皮肤飞速射进了肖许的身体里。
……
邢念的手止不住地抖起来。
她慌忙垂下手, 急促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脯剧烈地起伏,很快就有冷汗淌满了她的脸颊。
肖许拔高音量,喊她:“邢念!”
“邢念,看着我!”
邢念心有余悸地吞咽了下口水, 缓慢地抬起头来,眼神有些涣散地和肖许坚定的目光对视在一起。
邢念的眸子里情绪复杂,盛满了愧疚自责,还有说不出口的自我怀疑。
“端起枪来,打我。”肖许再一次重申命令。
“队长……”邢念的声音都染上了颤意。
肖许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训道:“昨天的演习你在干什么?枪都对准了对手为什么要犹豫?给对手留时间解决你吗?”
“你看看你这几个月的破烂成绩,每次真人演习你有击杀过一人吗?平常发挥的再好又怎么样,还称第二个女枪王,你配吗?”
肖许在医院住了两个月,前几天复查,确定身体健康,部队上级才让她回军营。
可是她回来后却被告知,自己最引以为傲的新兵,那个有“第二个女枪王”之称的邢念,这两个月来每到真人演习时,就频频失误。
昨天的演习是她亲自组织的,就是想看看邢念到底成什么样儿了。
结果很让她担忧。
邢念,真的出了问题。
部队里的心理医生说她十有八·九是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也就是人们常说的PTSD。
而她的症状,应该是创伤后再体验症状。
因为两个月前的那次任务,她枪里的子弹,进了肖许的身体,所以邢念后来每次将枪口对准真的活人时,都会反复地想起那个场景来,从而导致她一次又一次地重新体会当时的痛苦。
可邢念自己不承认,也不肯积极就医。
她否认自己的病情,逃避着不去面对。
肖许一步步地朝邢念走来,邢念像是被定在原地,想往后退,可队长的表情太骇人,她不敢躲,却也无法再举起枪,对准队长。
肖许的语气缓和了些,心平气和地对邢念说:“邢念,我受伤不是因为你失误,和你没有一点责任,你的枪法很好很准,不要怀疑自己。”
邢念眼眶通红,她死死咬着嘴唇,不知道第多少次对肖许道歉:“对不起……队长,对不起……”
肖许把邢念抱住,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了不是你的错。”
“而且我现在不是好好地活着吗?就在你面前。”
邢念有点崩溃地呜咽出声。
肖许出事后,队里只有副队暂时带领,其他战友有的安慰她说不怪她,有的没说什么保持沉默中立。
毕竟事情发生时,除了邢念肖许和那个军火贩,其他人都不在场。
可也有的在背后窃窃私语,用尽刻薄的话讽刺她。
说她平常出尽了风头,被别人一口一个军队“第二女枪王”的叫着、捧着,到头来却伤了自己的队长,说就算是个菜鸡,也没她这么坑队友的。
邢念是自责愧疚的,她没有推脱责任,甚至把所有的过失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都做好了被处罚被惩戒的准备。
然而上级军官最后却对她说,肖许醒过来配合部队调查,亲口否认了邢念失误。
“不是她失误,是在她扣动了扳机后我和军火贩的位置变动导致的,不能怪邢念。”这是肖许的原话。
“邢念,你不能这样下去,得克服掉这个Yin霾。”肖许说着,松开邢念,抓着她拿着手枪的手,怼在了自己的胸口。
“就现在,试试。”肖许冷静地对脸上还有泪痕的邢念说。
邢念摇头,被肖许抓着的手止不住地颤抖,“队长,我不行……”
“你可以。”肖许肯定她。
“我做不到……”邢念感受着肖许摁着她的手指就要扣动扳机,表情一下子就变得惊恐,她忽而用尽全部力气挣开肖许的桎梏,抽开手。
手枪应声落地,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邢念在刹那间就退开好几步,身体也止不住地颤,目光胡乱地四处乱飘,毫无焦距。
她满脑子都是别人说的话。
“她差点害死队长!”
“这人是不是没有心?队长还在医院昏迷,她居然平静地跟着我们练习,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就是个白眼狼吧?亏的队长平日里对她那么好。”
“要不是进部队前审查就过了,我都怀疑她是不是间……”
那些话就像是一把把锋利无比的匕首,一下一下地刺进她的心脏,把她折磨的千疮百孔,体无完肤。
她也越来越觉得,就是她差点害死队长。
就是她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