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在大轰炸后就辞职了。老先生倒是记性好,一眼就把灰头土脸的儿子前老板给认了出来,说面善。
人活到一定岁数,很多事都已经见怪不怪,问也不用多问,跟中医似的望闻问切。他说中国人讲究结善缘,他们已经结下善缘,一起走一路也未尝不可。
周转了一路,到了一片密密麻麻满布小匝店的老街,老先生掏了钥匙开了一道狭窄门的锁,撩开帘子叫她进。
电灯捻开,屋内陈设一目了然,一面墙上从上到下挂满了手工西装,由一张大布匆匆给盖着。右边角落隔着缝纫机和裁剪的台子,再旁边有镜子和半圆形将拉未拉的帘子,应该是给客人试衣服的地方。
大概是很久没回来了,屋子里蒙起一层沉灰。
“小艾呀,”老先生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副细圆框的眼镜戴上,拿着一张照片仔仔细细地揩:“后头还有个小房间,你可以住上面的隔层,我睡下面,人老了,爬上爬下不太方便,委屈你不?”
珺艾已经提了水桶进来开始干活,百忙之中抬头,乌漆麻黑的脏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不委屈呀,挺好的,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