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心已定,寻个日子送他上黄泉路。
有了这层决心,剩下的时间柳献容也懒得再与一个死人置气,灵力封住耳朵,安心静养。杀一个人总比杀一群人隐蔽性强,略微施展术法便能瞒过周遭人的眼睛。
在决定动手之前,他倒是好好对张延的生活习惯与来往人情有所观察,令他意外的是,这莽夫竟然没和任何外人有什么关系往来。
张延没有一个好友,父母早亡,平日里也不会在人群里有过高的存在感。
问起旁人对他的印象,大概也只有过高的个头和端正相貌,至于他喜欢什么性格如何,旁人只回答道,谁知道,这么多年也没跟他说几句话,也没必要热脸贴冷屁股不是?
张延从不主动参与村上的任何事情,便是与人买卖,也绝不还价,出价低了,这厮便把布口袋往肩上一撂,一语不发就要离去。是以摸清他交易的路数,药房里的掌柜也从不与张延讲价,给个不太低的数目,干脆利落,还能够卖他个人情张延手上好东西多,从虎骨到熊掌,只有他有本事弄到手。
他这么有本事,货源稳定,也没必要得罪他不是?
卖个好,还能从他手里弄到别家没有的好货色。
弄清这些,柳献容便放心下来,关系简单好,他下手也方便。不过哪有人混成张延这幅德行的?有一身好本事,却不上进,他这身手去从戎,或是做个幕僚也很好,但他只晓得围着梅玉转悠。那么大个男人,难不成离了梅玉他就活不成了?大丈夫在世,自然该建功立业,谋求前程,起码也能给梅玉提供更好的生活。
在他心上,张延无疑与软骨头这三个字分不开关系。
梅玉你要去镇上啊?满口黄牙的村口车夫瞧了眼梅玉白花花的脖子,收回视线,现在可没什么好看的,灯节都过去了,也没有集市。
他这是嫌弃钱少事多,难道就搭梅玉一个上镇子?
我加钱。梅玉可懒得同他多话,她现在可不缺钱。
五十文。
你往兴隆客栈方向走,我再给你添二十文。
她算是狠狠体验了把富裕日子,做什么也不必还价,梅玉这趟去镇上还是为了买下她早看好的首饰,以前只能看看,现在可有的是钱买下,不能叫别人抢走了。至于柳献容叮嘱的任务,梅玉才不那么上心,顺路瞧瞧就是了。在她眼里,姓柳的除了脾气大些,就是个冤大头。
梅玉先是在首饰铺子与胭脂水粉店里痛痛快快搜刮一番,挥手拿下她心心念念的那支上好钗子。钗子是用整块玉料打磨镂雕,顶端镶嵌金丝金箔,悬坠几枚Jing细宝石,价钱自然是以前她难以想象的,可要二十两银子。胭脂水粉更往上品成色买,眼睛也不眨。
饿了,梅玉再买些吃食:半只烧鹅,一碟点心,一块卤牛rou,一碗甜豆腐。
她肚子小,多的便以油纸包好,拿回去给张延吃。
吃得舒服,梅玉才慢吞吞按着柳献容的指示,以客人的身份在客栈里打酒。伙计打酒的空档梅玉张望起来,便瞧见几名布衣打扮,气质裴然的青年拾阶而下,俱是面容俊秀端方,身如松柏。梅玉注意到他们腰间带着宝剑,还有人腰间别着玉箫,腰间缀着环佩令牌,看样子都是同门出身。
梅玉便看着为首那人。
在这穷乡僻壤,她可没见过什么人生的这样俊美凛冽,和那姓柳的又是不同的俊,单单行走之间的仪态,举手投足的清冷倨傲,便让梅玉移不开眼。
张延也很好,不过他皮肤黑,五官不Jing细,站在人群里也没多少人会格外注意他的存在。这佩剑青年不同,不沾一点世俗烟火气,即便一身布衣,也如月辉般明亮。
她听那几名青年都唤他沉师兄。
沉师兄?这人原是姓沉。
几人径直出门上了辆马车,没人注意到梅玉这样的普通人,偶尔有弟子多看这貌美村女一眼,也迅速收回目光。他们可都不敢触怒沉师兄,沉师兄性子刚直冷淡,平日又是一心一意苦修剑术,可见不惯修士们六根不净的样子。但梅玉可没这么多顾忌,她坦荡地回了个笑容,眼眸动人,笑容清浅。
便把人心弦撩动。
弟子胸膛里鼓胀酸痒,心肝发颤,便颇为魂不守舍。他可还没见过几个梅玉这样妩媚的女人,在宗门里整日修炼,几十年没见过几个女人,宗门里仅有的几个女弟子固然好姿容,但也都是不假辞色,同沉师兄一般正经的。
这模样秀丽的凡女,又同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们不同,行事之间带着点泼辣风流,想来她也不是腼腆害羞的性子,自己瞧她一眼,她还愿意露出笑容。
真真是勾人。
你在看什么?沉千舟皱眉。
没、没什么,沉师兄。
沉千舟可不顾他微白的面色,顺着来时方向看去。
只见个身段柔美,细白脖子,乌发蓬松的年轻女子,她站在柜台旁朝自己看来,四目相接,她也不懂得回避,只眨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