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津踱到卫扬兮夫妻小憩那厢房外,正想进去问候,听到里头交谈之声,又停了脚步。
“……我告诉你魏道迟,你少给我在这头装醉!”
魏津一向知道他爹在卫扬兮面前是不怎拿主意的,如今听得他夫妻二人吵闹,便转身欲走。
“从前那事儿你大哥还没长教训?如今竟也敢说要慎儿过继给他!”
魏津拧了眉头,不由再次停步。
魏道迟那哥哥,名魏道远,出了名的油头滑赖,前些时因同人争京郊一块地惹上了官司,还是魏道迟督着魏津去打点的。
魏道远早过了半百,府中却仍无一儿半女,偶也有妻妾怀孕,可具都保不过五个月。
魏津依稀记得他娘怀魏潇时,魏道远也不知从哪打听得消息说卫盼兮此胎是个男孩,便同他们家提了要将魏潇过继去的事儿。
卫盼兮重情护子,又很看不上魏道迟这个哥哥,态度强硬,坚决不同意。
魏道远那时也已过了四十,为了他那一脉香火不断,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人把戏便都拿来用过。家里为此事闹了好大一通,连魏老爷子都大老远地从齐鲁被他请来论理。
那时卫家势大,两边僵持不下,卫盼兮回了娘家,连和离都提过。只幸而得了魏潇这么个女儿,那魏道远方怏怏消了念头。
“我看这都怪不到大嫂嫂她们头上!这几年借着你的势头,他府里什么杂七杂八的人没有?可见得他有一子半女的么?”
“唉,好啦!你不愿意,我去同他说便是了。”魏道迟揉着眉心,疲累道,“你那么宝贝魏慎,我又怎可能答应的?”
“哼。”卫扬兮睨他一眼,勉强满意,又忍不住道:“你可别嫌我多嘴,这话我说了千百遍!你多少得叫大哥收敛些,你可知别人都怎么说他的?”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卫扬兮没敢将这话真说出口,只是道:“他再这般,指不定哪日便将火烧到我们头上了。”
“夫人说得很对。”魏道迟不由叹息,心中却到底念着手足情义,怕她再提此事,便牵上她手,有意哄她,“大好的日子,不提他了。走吧,去找那几个孩子守岁。”
魏津松一口气,大觉荒唐。他大伯府里妻妾多,杂事儿便也多,他伯母那般心机的人瞧着都一年比一年消瘦,魏慎这样的去了也不知能活过几日。
那夫妻两同门外魏津相遇,彼此具都一惊。
卫扬兮先缓过神来,道:“怎地过这头来了?”
“出来透会儿气。”魏津低声应。
“那便一齐过去罢。”卫扬兮笑,挽上魏道迟手臂,“今夜真要替慎儿多谢你了。”
“都是应该的。”
卫扬兮对他向来喜欢,面上掩不住笑,一面走一面随口道:“明日去你大伯家拜年,你伯母娘家几个女孩也过来的,你可要好生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魏道迟插嘴说:“不是说要找你们家姑娘吗?”
“我们家姑娘自是好的,但也多看看么,要津儿自己喜欢。”
前儿是将画像都拿过去了,可也没听他说有中意的,卫扬兮想想又愁起来。
“哪有你这般挑拣法的?”魏道迟不由扭头斥向魏津,“你当姑娘家都等你呢!”
“你当津儿同你一般啊?全京城的女孩可不都望着他?”卫扬兮没好气道,“一辈子的事,自是要好好选了。”
“我是怕你受累!”魏道迟忙转了话头。
魏津任凭说道,并不掺和进去,见他们十指相扣,贴得紧密,只识相地垂眸沉默。
卫扬兮心道这人怎越老嘴却越甜,碍着魏津在,便只道:“哪有什么累不累的!等这事儿定下,慎儿的亲事便也要安排上了,我高兴还来不及。”
魏道迟苦思了会儿,不由问:“……他可通了人事的?”
魏道迟这一问,便也说了魏津想说的。魏慎房里也不曾见有通房丫头,他尚什么都不懂,又谈何婚嫁。
“他还小啊!”卫扬兮驳道。
魏道迟小心说:“十六也不小了罢。”
“他这年纪就得将身子先养好!”卫扬兮果断地道,“那些个事儿难管得很,若上了瘾当如何?再等一两年罢。”
自魏慎有了独院后,她夜里睡觉都怕有丫头偷爬了魏慎的床。他这般的年纪最是惹人,不明不白被人缠上受了骗都不一定分得清楚。
如今他身边只得倩双一个贴身伺候的丫头,又有三四个嬷嬷看着,她都仍惴惴着。
魏道迟自然没有她的心思细,只忆起魏津十四五岁同他还驻守在西北的时候,是卫盼兮写信来提醒,儿子大了,该晓得的要让他晓得。
魏道迟也无二话,隔日便叫人买了两个丫头送过去。
他后头也未见魏津有因耽于此事而误了课业,如今见卫扬兮这般小心,便很不理解,心中直念慈母多败儿,慈母多败儿!万幸魏津自小多是他管着的。
“你也想得太多。他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