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瞧着两个人回了村,生怕臧宓又走了,因此急匆匆赶上门来。
春桃一进院中,便瞧见树下拴着的骏马,不由眼前一亮,赞道:“好骏的马儿!一头牛都值七八两银子呢,这马怕是怎么都得值个十好几两银子。姐姐你竟这般舍得为他花钱!”
刘镇向来不大与村中许多人家交道,旁人只道他游手好闲,穷得连条裤子都没多余的。他手上没钱,家中却骤然添了这样一匹神骏的马,春桃想当然便以为这是臧宓为讨刘镇的欢心,给他添置的。
春桃亦十分赏识刘镇,只可惜他误入歧途,听闻与城中一些三教九流的泼皮无赖搅合在一处,不肯正经找个营生。她若嫁给他,必然也会想方设法拉拢他的心,教他与从前的狐朋狗友们断绝关系,往后只一心顾着这个家,顾着自己。
只是臧宓如此大的手笔,真正叫人咋舌。
哪知臧宓却摇头道:“这马并非是我给他买的。”
几个女子一听,纷纷好奇。
“那是赁来的么?可赁来的马哪有这般膘肥体壮的?”
臧宓正迟疑,不知当不当与别人讲起刘镇得以被委任为参军之事。
隔壁朱氏却如嗅到血腥的鬣狗,突然发作起来:“我就说刘镇当年侵吞他爹的遗财,这些年装作穷得舔灰的模样,这么些年,以为娶了个有钱人家的女儿,终于可以遮掩过去,这下子说漏了嘴,总算露出了马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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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重燃
臧宓听她逮着机会便要泼刘镇的脏水, 忙矢口否认道:“这般没影子的事,您却总是挂在嘴边。也不想想,那些城门吏一个月不过发些禄米, 堪堪够养活一家老小。若家中孩子多,还需得节衣缩食。又哪来的银子给刘镇私吞?”
朱氏鼻孔里哼了一声,冷笑道:“马无夜草不肥,你怎晓得就没人私下给他些好处,谋个方便?我就曾亲眼见到过城门吏搜查人家的包袱箩筐, 扣了东西都私下里瓜分。”
她这般强词夺理, 臧宓竟无言以对。谁晓得刘镇他爹刘匡是不是这样的人?
朱氏见她哑口无言,说着便要进刘镇的院子里来牵马, “你自己亲口承认,这马并非你买给刘镇的。这板上钉钉是他拿他爹的遗财买的, 凭什么只许他独吞?”
臧宓性子向来柔顺,这时也被朱氏气得不轻,见她这样不讲理,虽仍有些惧怕那黑马,却不由得站到那黑马跟前, 拦住她道:“这是军中的马,你也敢牵?”
朱氏对这马志在必得, 哪里信臧宓的话,只伸手推搡她, 嘲讽道:“军中的马如何到得了刘镇一个泼皮手中?你莫诓我, 以为我是好糊弄的无知蠢妇么?”
臧宓见她油盐不进,只得道:“刘镇今日刚被任命为参军, 这马是司隶校尉陈大人亲自赏下。”
朱氏见她说得斩钉截铁, 有鼻子有眼的, 嘴上断然否认:“怎么可能!村子里的孝廉可只举荐孝敬父母的人,刘镇那样的,哪个瞎了眼的敢用他?”
她心中虽绝不敢信,片刻后又将信将疑,悻悻道:“我就说,凭他自己绝对买不起这样的好马。”
又瞟一眼臧宓,神色十分不悦:“跟着端公会跳神,跟着老虎会吃人。起初来家的时候瞧着连踩死一只蚂蚁都怕,才跟着刘镇几天呢?就一副凶巴巴的模样……”
也许是臧宓方才所说太令人震惊,朱氏撂下这一句,也便匆匆出了刘镇的院子,随即回了家中,砰一声关上了自家的大门。
臧宓方才为护着刘镇的马,竟有勇气站出去与朱氏对峙。此时朱氏走了,这才觉得有些后怕。朱氏是个泼辣又粗蛮的妇人,当真动起手来,臧宓哪是她的对手?且与人吵嘴哪是什么娴静的淑女所为?这大大违背了她往日在闺中所受的聆讯。
那头朱氏分明有些落荒而逃的张惶,这头几个小娘子听臧宓方才之言,不由又是惊讶,又是艳羡。
尤其春桃,面上不由欢喜地与臧宓道一句恭喜,心中却酸涩难忍。她若早些有机会与刘镇同乘一车,见识过他的身手和为人,晓得他终非池中之物,早已先下手为强。这婚事哪还轮得到臧宓头上呢?
不过是错失了十几二十日的光景,却与刘镇那样的男人失之交臂,令人扼腕追悔。
坐在刘镇家中,看着臧宓娴静温雅的模样,瞧着刘镇曾用过的一器一物,一时怄得心口都有些疼,连簪花也无心学了,稍坐了片刻,便借口身体忽然有些不适,独自先行回家去。
臧宓估摸着刘镇这一趟还有些时辰才回得来,若饭准备得太早,凉了也就不好吃,因此倒不介意此时几个小娘子前来与她讨教。
几人仍坐在屋檐下,看着臧宓起花样子,用丝线制成花瓣的模样,而后一片一片Jing细地剪出边缘轮廓……等一朵簪花的雏形大致出来,俱各惊叹不已。世间竟有人心思灵巧至如此境地!
“花瓣上的颜色,可以事先在丝线上染色,也可以待定形之后用毛笔绘上去。这一步于新手来说,是最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