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辛越还能打着十二万分的Jing神同他无声抗衡,后来实在太久了,久得她眼皮打架,久得马车帘子从透光到完全暗沉下来。
昏沉之间,辛越被摇醒。
她猛然睁眼,呼吸顺畅,面无束缚,好机会!
立刻扯开了嗓子,“啊——————”
“啊——————”
“啊——————”
陆于渊挠了挠耳朵,摇头笑:“随便喊。”
说着自顾下了马车。
辛越比他还快,猛地蹿了跳下去,这一看,立即全身从头凉到脚。
头顶月色朦胧,四周一马平川,茫茫白毯从脚下直铺到天边,半点灯火人烟气都无。
“那个……”辛越开了口,方才嚎了几嗓子,声音有些哑,猛咳了几下才又说,“方才那样,会不会引来狼群什么的。”
陆于渊一愣,笑道:“不会。”
“你这是把我拐到哪了?”
“平县。”
疑??
惊!!
辛越转头看他,从那张始终如一的笑脸上看不出玩笑之意,“当真?”
当真把她拐到京郊最远的一座县城了?
陆于渊笑笑不语,径直往一旁的农家小院进去。
辛越看向马车一路驶来的车轱辘印、马蹄印,暗暗想,顾衍他们,应能顺着这么深的印迹追过来吧?
陆于渊把她的神色看在眼里,站在门里笑着喊她:“别看了,马上就要下雪了,就这点印子,一刻钟就盖没了。”
“……”
辛越丧气地走进去。
丧气地从一桌好菜里挑了半个馒头,丧气地配着茶水啃完,再丧气地洗漱一番上了床。
她和衣躺在床上,喃喃自语:“果然是败军之相,诸事不宜,尤忌出行么?”
门外传来敲门声,她冷哼一声,“走开。”
“我怕你饿死,出来吃面。”
“不吃。”
门外立时静了下来,她松了一口气,却瞥到门板轻轻一摇。
立即坐起身,看着被一张圆桌、四张木椅堵住的木门,轻轻摇了一下就不再动弹,冷笑:“看你还能怎么样!”
下一刻,她的笑真真冷在嘴角。
哆嗦地指着眼前的蓝衣身影,“你怎么进来的?”
陆于渊指了指身后,走过去将桌椅归位。
辛越探头瞧了一眼,顷刻被风雪扑了满脸,满脸愠色斥道:“你怎么还能翻窗?!”
他将面碗放在桌上,走到她床前,抱胸笑道:“哦,强抢臣妻这种事,我也是第一次干,不太熟练,想着从翻窗开始也算个好头。”
辛越没话同他讲,转过身去躺下。
床板一陷,她立刻弹起来,冷眼看他:“你究竟!究竟!究竟想做什么?”
“下一步该做什么?你猜不到么?”
“啪!”
一声脆响,陆于渊头微偏,俊美得近乎魅人的脸上登时多了五个手指印。
再看向她时笑得越发明朗,“啊,对,巴掌也是该有的。再下一步呢?”
辛越:“你敢!”
“我都将你绑到这来了,你说我有什么不敢的。”
辛越眼眶通红,“左右不过一条命,你敢,我就还给你。”
陆于渊的笑意一点一点消失殆尽,话语缠绵悱恻,语气却让人发寒:“好啊,我已经选好一处风水宝地,届时同你葬在一处。”
“啪!”
又是一声脆响,偏偏还是打在那半边脸上。
须臾,陆于渊用拇指抚了一下脸颊,凤眼挑起,笑得妖异:“你说,当过了今夜,顾衍会怎么看你?”
辛越忽然浑身发冷,眼前的人从头到脚,连笑起来眼角折起的弧度都那么熟悉,却像换了个核一般,透出来的偏执和轻狂让她害怕。
她扯过被子挡在身前:“他自是,自是看山是山,看我仍是我。”
“辛越啊……”他摇头,“你愿意为了顾衍,活得糊涂且快活,顾衍却不会对你三年的际遇毫不介意,他要的是你这人,你这心,通通系在他一个人身上。你对我无情,这不用你说,我知道,我无所谓,我们相遇之始,你心里就惦记着另一个人,我早已习惯。”
“但顾衍呢?这三年来我们经的每一件事,怕都会是梗在他心里的一根刺,最终这刺会爆出来,将你扎伤。你对我再无情,在他眼里,都是有意。”
陆于渊说了很多,他实在是个将人性参得通透的人,尤为难得及可怕的是,他坦然地接受自己的卑劣和欲望,坦然地接受自己的不择手段,非但对自己不加掩饰,也要将旁人一同拽到青天之下。
然而世上之事,终究不可能全然随心所欲,有些人性格底色上就有一道道分明的线,越过了,就不是她了。
“所以啊,我不想做好人,不想做君子了,这回呢,把我看清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