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陆砚安上前,伸手抓住荣国公的胳膊,克制着道:“父亲,是安随自己的问题。”
“他能有什么问题?他还那么年轻,怎么忍心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荣国公双手扶着桌子,神色悲痛地弯下腰来。说话的时候嗓音哽咽,带着一股属于老人的沧桑感。
连空气都似乎沾染上了他的悲痛,变得窒息起来。
“还没有找到尸首,不一定会死。”陆砚安抿唇,他望着荣国公的模样,沉默了一会儿后转身,取过木施上的大氅替他盖在身上。
雪白厚实的大氅披在荣国公佝偻的身子上,像一张巨大的网将他压住。
因为陆砚安身子弱,所以大氅并不厚重,□□国公却只觉得天塌下来似得将他压垮了。
一个儿子,生死不明。
一个儿子,缠绵病榻。
“我一生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啊。”荣国公呢喃一声,忍不住红了眼眶。
陆砚安扶着荣国公的手一顿,一旁的管家上前,“公爷,您一晚上都没睡了,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荣国公摇头叹息,由管家搀扶着出了清竹园。
陆砚安站在那里望着荣国公蹒跚的背影,久久都没有动。
陆砚安派去找陆锦泽的人没有找到他的尸首,只找到了江画纱的。
按照赵跃的推断,“她应该是被人垫在了下面。”
苏慢慢不敢看江画纱惨不忍睹的尸体,赶紧让赵跃将白布盖上。
“陆锦泽的尸体呢?”
陆砚安摇头道;“没有找到。”
难道他真的没死?
苏慢慢撑着下颌,幽幽叹息一声,“其实这样也好,没有找到陆锦泽的尸首,荣国公也有一个念想。”
陆砚安捻着佛珠的手一顿,“我以为你巴不得他死。”
“我当然是巴不得他死的,可看到荣国公那副模样,也不忍心。我的心是rou做的,又不是铁做的。”苏慢慢嘟囔一声,“而且他不是,你的父亲嘛。”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
陆砚安的身体也不见好,弄得乌花萝这位幼崽期神医都开始不自信了。
陆砚安躺在床上的时间越来越长,苏慢慢畏冷,也开始整日里待在房间里。
不过两人依旧是一个里间,一个外间。
荣国公那头,因为陆锦泽的事,所以原本硬朗的身体也倒了下来。管家来说,只是偶感风寒,也不让陆砚安去看,怕传给他。
男人沉默地坐在床上点头,
“我去看看吧。”苏慢慢揣着手炉,披着斗篷,自告奋勇的跟管家去往荣国公住的地方。
荣国公住在主院里,地方虽大,但没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只配备了日常用品和家具。
苏慢慢路过墙角的寒梅,嗅到空气里的苦涩药味。
管家一脸的愁眉苦脸。
现在荣国公府只剩下两个主子了,却都病倒了。
“公爷病了几日了?”苏慢慢轻声开口询问。
管家掰着手指头道:“有小半个月了。”
“这么久。”
老年人病起来是最要命的,虽然说这事放在现代没什么问题,但现在的古代,医疗设备落后,风寒就能要人命。
“其实……”管家伺候荣国公府上下两代,是极忠心的,“公爷这是心病。医士说,这身体的病容易好,心病却难好。公爷这小半个月来,连话都不说,也不怎么用东西。医士说,公爷年纪大了,说不准……”
管家说到这里,忍不住红了眼眶。
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去了。
主屋的门被打开,里面挂着厚毡,防止风进来。
荣国公躺在病榻上,身边的小厮正在给他喂药。荣国公皱着眉头摆手,有气无力的样子。他脸上的皱纹一下多了很多,鬓角的白发也爬了出来。
整个人衰老的十分明显。
大悲之下,才现此状。
苏慢慢望着眼前的老人,心头一酸。虽然人家坐拥千万豪宅,还是皇家人员,是她在现代连提鞋都不配的人物,像她这种废物根本就不应该可怜这么一位大人物。
可现在躺在她面前的,确确实实只是一位老人。
人类生来有七情六欲,怜幼怜老乃人之常情。
苏慢慢走过去,抬手接过小厮手里的汤药,还没开始劝荣国公喝药,自己就先被那股子苦味熏得差点吐出来。
“呕……”
太恶心了,她劝不了。
这什么药?
管家站在一旁,看到苏慢慢的动作,神色一动。
荣国公半死不活地躺在那里,一副两眼无神的样子,听到苏慢慢弄出来的声音,也没什么反应,只是转了转眼珠子。
“大nainai。”管家上前,两眼放光。
苏慢慢:?
“大nainai,您……近日里胃口怎么样?”
苏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