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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进去,你不能进去!”
春香楼的老鸨死死地拦着面前这个来势汹汹的男子,方才她还以为这小伙子是来寻姑娘开心的,谁料打听了几句套出话后,径直来闯徐大人的房间。
“你可知这里面的是谁?”老鸨的动静唤来了小厮,见来了人,她反倒更有底气些。
她上下打量了一眼面前这男子,随后斜着眼,有些不懈地道,“这里面的可是朝中的三品大员家的公子,你一个小厮干嘛与人家过不去。”
“让他进来。”
屋门“嘎吱”一声打开了。
屋外的喧哗在一瞬之间止住了,老鸨摆了摆手,她干这种营生最会看人脸色说话,既然贵人都发话了,她哪还有说话的余地呢?
那些小厮松开手,成瑾拍了拍袖子,随后大步进了屋子。
“听说你要见我?”徐端儒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他的怀中搂着一个美人,那美人见杯子空了,识眼色地端起酒壶又往里面斟满了酒。
徐端儒瞥了一眼,扯了扯嘴角,似乎很是满意。
成瑾进屋后,视线冷不丁地落在了那女子的侧脸上,心里有一霎的错愕和恍惚。
那女子察觉到他的视线,颇有些疑惑地看了过去,但下一秒腰肢上就传来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道迫使她回头。
“阿兰,我说过,不允许看旁的男子。”徐端儒眯起眼睛,食指轻轻地挑了一下她的鼻尖。
那被唤作“阿兰”的女子乖巧地点了点头,随后垂下眸子,不再看他。
她本是这花楼里的弹琴唱曲的清倌人,一日她被一大官人看上,老鸨逼着她接客,她不愿委身给那样一个大腹便便的老男人,于是逃了出来,走投无路之际被面前的男子所救。
那时,她仿佛拼死一搏,五指死死地扯着面前这个锦衣男人的衣摆,求他救她。
那人起初颇有些失神地盯着她的脸,随后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他给了老鸨一大笔钱,从此,她就变成了他的人,但她仍然住在这春风楼里。
不过,能安稳度日,她也算知足了。
成瑾的视线从那女子的身上收回,心里否定了自己方才的想法,这个女子怎么可能是阿姐,阿姐从来不是一个唯唯诺诺的人。
“成兰葬在何处?”成瑾抬起头,对上那人有些迷离的视线。
这个名字似乎勾起了他的回忆,徐端儒松开搂在阿兰腰前的手,随后直起身来,认真地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个陌生的男子。
随后视线凝在了他手腕处一道细小的伤疤上,眼神登时充满了兴味。
方才他酒意上头,不知为何,就让人把他放了进来,现下想来,许是放进来了一个大麻烦。
他坐直身子,理了理衣襟,随后轻轻摆摆手。
阿兰会意地起身离去,步态盈盈,经过成瑾身侧的时候,眸子仍是低垂的,她从来不会违拗那人的意思。
“请问阁下是?”徐端儒眼睛微微眯起,继续打量面前这人,眼底带了几分审视,其实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定论。
“成兰葬在哪里?”成瑾不答话,上前走了几步,随后猛地抽出了佩剑,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刀架在脖子上,但徐端儒纹丝不动地坐在原处,扯了扯嘴角,不急不慢地说道,“阿瑾弟弟,别来无恙。”
“别叫我弟弟,我阿姐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成瑾咬紧牙关,眼尾一片猩红,在得知阿姐的尸身不知所踪以及亲耳听到老狱卒的那番话后,他的理智早已在逐渐丧失中。
“怎么没有关系,我是她的未婚夫……”
“你住嘴!”成瑾猛地打了他一拳,这一拳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你没有资格这么说,你早就退了这门亲事,你口口声声说爱阿姐,想与她携手一生,但一出事,你们这些人就跑得比谁都快,若不是你亲自毁了阿姐最后一丝希望,阿姐怎么可能会绝望到去上吊自杀。”
徐端儒低下头,用手背拭了拭嘴角的血迹,随后冷笑一声,道:“我没有负她。”
“你敢说没有负她?退亲之事,京城人尽可知!大难临头各自飞,我怪不得你,但你为什么要找人去羞辱她,她那么一个心气高的女子,你这无疑是杀了她!”
“羞辱?”他猛地抬起了头,一脸不可置信,随后一把拽住成瑾的衣领,急切地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成瑾强忍着心头的怒意,将那老狱卒的话一一道出。
听完后,徐端儒踉跄了一步,跌坐在地上,面上极尽痛苦之色,随后双手掩面,叫人看不清神情。
成瑾居高临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别过视线。
“青峰山下,有一处桃园,我将她葬在那里,她素常爱吃桃子,我便寻了这个地方。”
成瑾拾起地上的剑,插入剑鞘,朝他拱了拱手,随即转身正欲离去,但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头,对着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