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好猪越来越多,农人的日子才会越来越好,大家都好,大桃乡也就不显了。
况且大桃乡有了香猪已经称得上独占鳌头,对其他的猪便犯不着看太紧,都是斗生小民,泥里打滚的人,在太平年月混口饭吃罢了,何必跟狗大户似的挤得贫者无立锥之地。
客商在一旁听得清楚,看着南水县人群熙攘的景象,赞道:“南水县民风如此淳朴,难怪如今蒸蒸日上,把周围的县都给比下去了。”
添茶的小贩就笑:“一看客人就是头回来,南水县一起养的何止是猪,就是紫茉莉也是家家都种的。”
客商咂舌:“这般赚钱的营生,张家竟然肯让全县的人都一块儿赚?”
小贩道:“还是我们头先的县丞老爷挨家挨户劝着挪些地儿种的,都是县衙花钱从张家平价买出来的种子,只是种了张家花种后不能自个儿私下卖,大伙儿都一起跟着张家人往外卖,听说这样不容易给人逼死。”
客商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让无数女娘爱不释手的美人面和孩儿面,也是随着南水县的小河缓缓流向整个大周。
胭脂巨贾起初还打过主意,想着合伙将人挤兑死,约好了一块儿降价,兜里厚的可不得把兜里薄的挤得烟消云散么。
只可惜流年不利,竟让他们遇上范安这么个煞星,据说当时这牛鼻子直闯常平仓,给诸官儿酒杯摔得稀碎,出得好大的风头,州官儿不敢惹这刺头,忙不迭四处整治恶商,此风才逐渐停了。
此后张顾几家便逐渐将种子卖了出去,只捏着制膏的方子,家贫的妇人只擦粉儿也能白些,略有余钱的小户之家都买得起一盒十五文的胭脂。
诚然紫茉莉的价格低,但架不住它销得多又产得多,便是平民百姓攒攒钱也能用得起,如今江南的娘子谁还用有铅粉的东西?个个卸了妆也面色娇嫩。
船娘中铅毒去世的事儿,这一二年已经甚少听说了。
如今来南水县的商人多半都是为了猪和紫茉莉,每年春日狄夫人都得召开赏花会,将手中的膏脂卖给来看花儿的客商。
离乡十载的陆九郎带着五岁的小儿子,和客商一块儿坐在街边茶摊上嘀咕:“当日离家,谁知南水县竟有如此造化。”
这才多少年,已经从江南不起眼的中县一跃成为上县,客商云集,水里流金。
谁家娘打人还挑黄历
小贩见他们点的菜多,也乐意说些乐子逗趣,道:“最近还有两场大事儿可热闹,若要瞧人多,万不了错了过去。”
客商远道而来,对江南事不甚清楚,不由聚Jing会神地听。
陆九郎想着家中的胎像不好的娘子,笑道:“头一件事我倒是知道,小张大夫今年三月便要成舍正了罢?”
小贩一乐,道:“今日是三月十五,三月十七就是小张大夫跟芹舍正约好的正日子。”
客商也走过一两次江南道,对小张大夫也略有耳闻,只从来不曾见过真人,便忍不住问:“她可真能活死人rou白骨。”
小贩诧异地看他一眼,心说好端端的人问的话儿怎跟二百五似的:“她要是能活死人rou白骨,还在南水县待着做什么,早吹吹打打地给人抬到宫里做国师去了。”
客商将这话儿在肚里转了两圈,拍手一赞,道:“可见外头的传闻果真不能信,都将小张大夫说成活神仙了!”
他就说一个十几岁的女娘怎能这般厉害。
陆九郎给儿子喂一块丸子笑:“传闻有真有假,小张大夫确实医术高超,这些年在江南道也算称得上活人无数了,剖腹产子的本事,满大周我就没再听过有第二人能做这事儿的,我夫人的表妹难产大出血,人就剩一口气了,就是她给救回来的。”
要他说,就凭这些险见着阎王的人,史芹娘也必输无疑。
小贩自豪挺胸,笑道:“这话儿不假,便是达官贵人也有叫小张大夫上门去看的,多少女娘都因她一双手活了下来,在家给她立长生碑。”
但要说变死为生,鱼姐儿一不是观世音二不是地藏王,怎说得这话儿?今年六月鱼姐儿才满十四,却不好叫她在神佛跟前儿折了寿。
要让爹知道他在外不辟谣,还不得一棒子打断他的腿。当下心思一转,便拿出许多假事儿出来辟谣。小贩又怕跌了鱼姐儿名头,少不得又劳动一番讲了三五件真人真事。
见周围的人都听得面色发怔,心说,自个儿果真有幅水晶心肝儿,瞧瞧给他几个捧得!
客商顿时给忽悠成众萝卜兼老张家铁粉,神往道:“也不知这小张大夫和张家人究竟是何等样子,来了这地界不见一番这等人物,岂不是白来一趟?”
说到这个小贩一咂嘴,道:“这倒不必,也不知怎地,一群小破孩儿瞧着俊,走近了跟狗屎差不离。”
两张小桌的人顿时哄笑,陆九郎早听得娘子讲了一路,早便过了耳隐,又因离家日久,抓心挠肝地想知道故土旧闻,不由连着猜了几回第二桩是什么。
小贩不乐跟他继续你猜我猜,便洋洋得意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