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娘也是知事儿的人,便是她不外出打听,也有孙婆子这个耳报神在,听多了这帮人的惨状,假惺惺地一叹:“只可怜在外头吃香喝辣的小仙儿。”
丹娘笑:“谁说不是,清晨一进家门,见师父都给人连夜端了,脸色可叫一个难看,忙不迭收了孝心往外走,结果还没走出二里地,便被范大人抓了回去,如今正跟赛神仙在牢里继续参悟,范大人还请她们务必成仙,也好保佑大周国运昌盛呢!”
沈老娘也是个脑洞奇大的人,眼前忽然晃过范大人在张家院子里杀雁的情景,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当下不知想到什么,便问:“都死了么?”
丹娘有些失望道:“那倒不曾,还没影的事儿,再者赛神仙不止在妇舍有人,她乡里还有个二窟,只面儿上是间道馆,好像叫什么莲花观,人也有身份,是册上有名的道人,没犯事儿的都叫苟活下来,听说如今做正经法事营生了。”
“是黄鼠狼就得吃鸡。”沈老娘冷哼一声,道:“道观苦修不如妇舍呆着舒坦,我看总有人得接了赛老鬼的衣钵。”
对此张知鱼只能说她外婆也是个老神棍,这话一说一个准儿。
有功的孩子
这日衙门的奖励下来,大伙儿都凑在一起看张大郎带回来的公文和银子,银子是一人五十两,但大家心思都没在这笔巨款上头。
几个男孩儿围着这张纸脸色都有些恍惚,牛哥儿和大桃激动道:“我、我、我能念书了?”
张知鱼看着上头的字也高兴地道:“是真的,上头说让你和小牛哥一起去松山书院念书,里头的院长听了这事儿要破格收你们进去!”
大桃想想说:“不可能啊,我又没做什么。”
这事儿张知鱼也纳闷呢,那日纸上她没写大桃哥名字啊,想想道:“可能是小范大人在京里见过小宝,觉得你猪养得好也说不定。”
几人想想小宝的可爱样儿,都觉得此话有理,大桃生性老实,见大家都这么说便也信以为真。
一旁的张阿公听了这话儿,背着手潇洒一笑回了房,心说,他老人家这回真真是深藏功与名也。
这事儿张阿公前几日就从儿子那听说了,想着都是自己的弟子,这个去了书院,那个不让去,以后叫他们怎么相处呢。
而且大桃还是他亲侄孙,自个儿有了钱不说帮多少,至少供大桃读书也还是可以的。
到时候认得五六年书出来,或者做个账房顺便骟猪,或者回乡做个教书先生,或者另寻个其他营生可不叫人欢喜,便暗自差了儿子跟范大人一说,将自己救童四郎的功挪了出来,便是鱼姐儿都为此少了几十两银子,人松山书院也是好书院,不是什么人都收的,大桃都十二了,年纪已不算小,还得从开蒙学,这还是没有过的事。
是以整个张家只有张大郎一跃成了张巡检,便连鱼姐儿也只得了五十两银子和去妇舍的机会。
听说原本他们家的钱还更多,张阿公没敢问清楚是多少,怕知道了心太痛!
只此事张阿公一个也没告诉,怕叫大桃心里知道了难受,他老人家难得做一回好事,竟然还不叫嚷出来,不过看着大桃这般高兴,也就值啦。
但书院也不是没有条件,院长说六年内若不能考上秀才就得自个儿出去寻活做,不能再留在书院了。
大家对秀才那些事儿压根就没想过,心头只想着能识字就是天大的荣耀了。
张知鱼由衷地为他们高兴,不管能学多少,这意味着大家终于有机会能够真正地开始汲取这个朝代的知识,对大桃和牛哥儿来说,这份奖励远远比银子更重要。
公文是贴在告示栏上的,黎氏在船上便听着有来吃饭的食客说了这事儿,再三一问,知道上头有王牛两字儿后,饶是再泼辣的一个妇人也忍不住泪光闪动,起身对着东边祖坟便是一拜,道:“咱们家也算要苦尽甘来,这一年的苦也不算白吃。”
李氏素来便容易共情别人,跟着哭了一遭便让黎氏家去。
黎氏一路小跑到巷子时,几个孩子还在那嘀咕这事儿,黎氏见着牛哥儿便忍不住喊了声:“牛哥儿!”
牛哥儿正乐上头说自个儿弹弓好,心说以后少不得要做得更大更强,务必一击必死,往日他还不敢动手,如今么,哼,巷子里看谁还敢禁他的弹弓!
这会儿一见娘回来,便兴高采烈地跑过去,得意洋洋地笑:“娘,以后你禁不了我的弹弓了。”
黎氏听得两眼一黑,想着先前儿别人跟她说的话道:“不是叫你去念书么?”
牛哥儿觉得娘有些转不过弯儿,便提醒她:“念了书做更好的弹弓卖呗。”
黎氏刚刚妆都哭花了,听说后便在心头嘀咕见着儿子得好好夸夸他,这会儿便没忍住竖起眉毛道:“逗你娘的小猢狲,还不给老娘念念上头说的什么。”
她怎么觉得这孩子离着靠谱还差老长一截?
牛哥儿也认不全,但大概意思还是知道的,直接就两句话总结:“娘,上头说我弹弓做得好以后去书院念书,还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