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知鱼大声回:“好!知道了——”
孩子们这才放心地撒开脚丫子去拖娘。
很快就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娘子被女儿拉着过来。
琴娘不好意思地看一眼张阿公,张阿公险被茶呛着,屁股一抬就识趣地走了出去。
田里的娘子歇了工,也围过来看她们说话,大家贴心地把棚子挡得严严实实的,虽然有些热,总归都是女子,不怕被人瞧见。
琴娘果然放松了许多。
张知鱼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又搭脉问诊,抬头见她面色,不像有沉疴顽疾的样子,就问:“娘子究竟是哪里不舒服?”
琴娘脸上有些惊慌,张了几次嘴却没发出声。
她女儿就说:“前两年我娘生孩子,叫的时候嘴巴张得太大,有只壁虎落进去被她吞掉了,阿婆说壁虎是有毒的,还能断尾再生,娘老是觉得它活在肚子里,慢慢毒她的身子,这两年什么都吃不下,就算勉强吃了,也不到一刻钟就吐了,还老在里头找壁虎,渐渐担忧得连话都不能说了。”
“这事好办。”张知鱼低头看夏姐儿凑在她耳边说了两句话,转头对琴娘说:“你身体弱,我先给你扎几针,等拔完针就能吃药了。”
在张家田里做工的娘子不赞同地看她:“不收费也就算了,怎么能连药材都搭进去,这不是折本做买卖吗?你学医不要钱?”
张知鱼笑:“琴娘子的病不需要去药铺爪,乡里就有很多野生的草药能治她,天生地长的东西也不花钱。”
娘子们方住了嘴不提。
很快夏姐儿就从外头提了一碗热乎乎的汤药过来,张知鱼接过来对琴娘说:“娘子趁热喝了效果才好。”
琴娘被扎得昏昏欲睡,迷迷糊糊地端起药就小口小口喝了,喝到一半,忽然脸色大变,弯腰就吐了一地。
吐了过后张知鱼扶住她,夏姐儿凑到呕吐物跟前用树枝戳出一只还在扭动的壁虎送到琴娘跟前笑:“琴婶婶,你快看看,这个是不是你前两年吞进去的那只?”
琴娘喜极而泣,仔细端详壁虎,连连点头。
张知鱼就笑:“现在它被你吐出来,以后你的病就全好啦。”
琴娘怔怔地看着树枝上的壁虎,想起这两年自己饱受折磨,激动得两只眼不停流泪,说:“先前就听说小张大夫救活了破肚皮的人,我还当是说笑,现在才知道不是假的。”
说完就要女儿跪下给她道谢,张知鱼赶忙拦住:“我人小,娘说这样要折福寿的。”
琴娘回过神忙又拉女儿起来,急得出了一脸汗。
藕姐儿却看着娘又惊又喜地说:“娘,你能说话了!娘,你能说话了!”
琴娘终于反应过来,震惊地一把捂住嘴,拉着女儿就往家跑。
这一下把周围的娘子都狠狠震住了,看着她问:“那壁虎还真能在肚子里活那么久不成?”
当然是不可能的,琴娘就是被自己吓病的,心病还需心药医,只要让她亲眼看到壁虎被吐了出来,这病就能不药而愈。
夏姐儿得意地挺起胸脯,从袖子里又摸出一只差不多的壁虎道:“它nainai的。这小东西把差点把人找死了去!”
娘子们若有所思地点头,里头有人说:“你真能治破肚子的人?”
张知鱼实话实说:“是我和阿公还有高大夫一起治的。保和堂其他大夫也出了不少力气才救了王大叔。”
那位娘子眼珠子一转,忽然道:“那断胳膊断腿的你能治吗?”
“这要看病人的情况。”张知鱼收拾好东西,问她:“你家有断胳膊断腿的病人不成?我阿公是疡医,专治这个,你改日带他去保和堂找我们看就行。”
“保和堂………”这肯定是很贵的,大家也不是一直就这么穷,在河南道她家也算小有家资呢,所以很清楚去药铺治病要花多少钱,不由喃喃道:“早知道今儿把蔡六郎带过来就好了。”
郎?只有男子才用郎。张知鱼顿了顿问:“他们不是都走了吗?”
大概是看着张知鱼小,还不是很解事的样子,娘子们就说:“哪里都走得完,许多人今天还给我们丢东西呢,大家经常早起在家门口发现几包东西。”
她们也掐着时间守了几次,但从来没逮住过人,便估摸着跑去做隐户的男人们,住的地方很可能就在大周乡附近,不然不能经常过来,但具体在哪里,她们就不知道了。
张知鱼看看她们的胳膊又想起琴娘的胳膊,黎二郎的脸渐渐出现在她面前,张知鱼伸手按了自己身旁的一只胳膊,印证了自己的想法后,缓缓道:“丢的是盐吧?”
娘子们的脸色一变,忙问:“你怎么知道的?”
张知鱼抬手唤了几个乡里的小孩,露出他们的胳膊和夏姐儿的胳膊分别按下去。
夏姐儿的rou很快就能弹上来,但乡里小孩的rou却是一个白印子,回弹得要慢一些。
娘子们抬手按按自己的,也很快就能回上来,但不是很明白这跟盐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