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确实看过有不少书生走在田里,然后被鹅追的狼狈奔走。
一直在楼上的婢女们看到这只鸭子,第一反应是迷惑。
她们没有注意到楼下厨房里的声音,自然也不知道有一只可食用鸭跑路了。
毕竟它大摇大摆、走在大道上的样子,比她们还要理直气壮,像极了哪位贵人的宠物。
她们是不敢动。
安阳是意外,她意外于这只鸭子居然能这般稳当地走到了自己面前,还挥舞着翅膀飞到了椅子上。
发生了什么?
她目光认真,陷入了思索,而后又落下了一子。
安阳不会养宠物,但这只鸭子找靠山的眼光令一般人都叹为观止。
冰凉的棋子落下,发出悦耳的玉石击碰声。
虽然有些模糊,但她听到了兵器的碰撞声。
原本栖藏在房梁上的暗卫对过暗号,而后几人迅速化作几道黑影从窗口闪了出去。
留在宅邸里的人数众多,盲目思考是无用功,审讯反而是最方便的手段。
安阳缓缓站起身来,看向窗外,有剑光在屋檐边闪烁。
下面有惊呼声,宁静的夜晚被喧嚣打破。
“殿下,小心!”
出声的是个贵族子弟。
安阳:“……”
说了不如不说,你是不是还提醒了别人。
从宅邸歪赶来的褚卫脸色惨白,身上已经有不少战斗痕迹,衣冠相较于平时已经非常不齐整,破损四处可见。
他看到有杀手不顾一切突出暗卫的重围,朝着安阳冲去。
反而是众目睽睽之下的少女面色平静,看着几乎杀红了眼的人从上方落下,浑身鲜血,目眦欲裂地将剑刺向自己。
典型的回光返照。
上方的暗卫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飞镖投掷而出,将他的手几乎刺烂了一半。
手一松,剑就半空失力,坠落而下。
没过多久,几名刺杀者,无论死活都被集中到了院中干净平坦的场地。
不少贵女都关闭了门窗,留在屋内,以免被血腥冲撞。
“殿下,您没事吧?”
褚卫匆匆追上来,看着安阳步伐平稳无恙,眼中的惊惶才消散开,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大松了口气。
“你喘口气。”
安阳用扇子遮住半边脸,无奈地看着褚卫。
他其实更应该担心一下自己,他身上还有些血痕。
“奴没事。”
安阳看了眼旁边被捆住的人。
还活着的已经被卸了下巴,口中的封喉毒被取出来,几乎失去了行动能力。
“他应该不认识本宫。”安阳思及刚刚看到的眼神。
褚卫:“殿下是被牵连了,此事交予奴,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他一行礼,今夜的意外让他Yin鸷的脾性有些外露,像是温润的表皮被掀开了一个边,站在旁边都仿佛会被刺到。
“白天回宫又要听父皇唠叨。”
安阳叹了口气,回过身往楼上走。
她是个不到深夜睡不着的人,唯独今夜陪着她一起不眠的人格外多。
灯还亮着,门被敲响。
“殿下可还未睡?奴准备了些甜水,可缓和些口味。”
褚卫向来介意在安阳面前展露他尖利的太监嗓,常是压低了声音,此刻在深夜,压得便更厉害。
因为有些青涩,还过于熟悉,一下就听得出来。
安阳听到这贴心的声音本是心情好,甜水本来她也喜欢。
两件快乐的事情叠加在一起,本来应该是双倍的快乐才对。
可现在这么晚了,又要重新漱口…
“进。”
她出声的时候难免带了些怨念。
褚卫一愣,悄悄推开门,见屋内的少女此时已经换上了柔软的外袍,内里单薄,勾勒出纤秾合度的身形。
“nai冻?”安阳看着他端着放到桌前,将瓷碗摆出,洒上淋浆。
“这么说也不错。”
别人这样说,他肯定要牙尖嘴利地嫌一番就是,安阳这样说褚卫只会笑着说不错。
“这杏仁豆腐,加的糖霜少,主要还是取去了腥的甜nai味,奴借了厨房做的,您尝尝如何?”
他眼眸温和,脸上带着几分殷切,将帕子裹着触碰过的勺子放到碟边。
安阳顺势拿起勺子,轻轻地舀了一勺。
她看着褚卫一身依然洗漱后换好的衣饰,身上还带着几分熏香掩过的清淡chao气,或许是准备不全,他脸上难得没怎么涂脂抹粉。
褚卫很显然身体力行展示了何为悦己者容。
灯光之下,他眼下的青黑也不甚明显。
“我喜欢你的手艺。”
“是奴的荣…幸。”等褚卫习惯性地脱口而出的时候,才发现灯下的公主殿下这次没有习惯自称为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