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红眸的少年,站在垂垂老矣的父王床前。在他身后,是被绑起来塞住嘴,挣扎着怒瞪向少年的一个青年人。
少年——不,他同样是青年,在他身后站着的,有年纪轻轻便成为了内政官副官的金发男人,还有沉默站在他身后,一只眼睛被眼罩遮起来的青年。
“就凭……这些人……”老朽的狮子发出震怒的,虚弱的咆哮,“你觉得自己就能……咳……登上王位吗,劳埃德……”
是的,直到现在,都没有人记得他的名字。他温柔的母后给他取名劳瑞,随后疼爱他的母后病死。自己作为次子,一直被父王忽视,甚至圣堂的主祭都未能给予他祝福。他有着母亲一样苍白的皮肤,黑色的头发,和父亲的赤色的眼眸,安静坐在一边时,如同一具玩偶,被遗忘在冰冷的王廷中。
而如今,这具行尸走rou,在失踪了九年后,于一个春雷阵阵的夜晚归来,出现在了他突然衰弱下去的父王的床边。
“我的名字是劳瑞,父王,您看……您从未记住过我的名字。”
他苍白粗糙的手,一点也不像一个王族;有那么一瞬间,罗德里格斯似乎看到,自己认定的要侍奉的未来君主,眼中出现了一丝淡淡的哀伤。那只手抚摸在老国王的手上,青年短暂地闭上了眼睛。
“请您安心去吧,我会让这个国家,再次回到那片阳光之下。”
有着一头黑色短发,露在外面的冰蓝色的眼睛中出现一丝不忍的青年,上前一步:“弗洛达,就让我来……”
“不,我亲自动手,你帮忙把我的王兄放在父亲身边吧。”
“唔……唔!!!”
扭动的青年被放在了自己的老父亲身边,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弟的双手,放在了父亲的脖颈上,慢慢收紧。
“哥哥,我该称赞您吗?因为您多年的声色犬马,您的妻子甚至没能有属于您的血脉——至少我派人杀死的那些孩子不是我的亲侄子或者侄女。”
他的手慢慢收紧,老国王的双眼暴凸,喉咙之间发出咯咯的响声。春雷阵阵掩盖了他痛苦的呻yin和喘息声,很快,老人就变成了一具皮囊。少年面无表情地转向自己的兄长,抽走皮囊的脑袋下垫着的枕头,绕到他的身侧。
“永别了,哥哥。”他轻声说。
——王不会流泪。
为了国家,他宁愿踏上漫漫旅途,亲眼见证人们的生活,倾听他们的声音。
在杀死自己在世界上唯二的亲人后,青年猩红色的眼中,出现的并非是得到权力的狂喜。他的哀愁只有那么一瞬间,再睁开眼时,就变成了坚决。
“去吧,卡尔曼,布莱恩,”他开口下令,“戒严,把所有之前拒绝和你们合作的人……就地处决。”
——王不会为了自己流泪。
布莱恩在走出门前,回头看向床边的青年。
那是决心为了国家,为了阳光所照不到的人们奉献,想要砸断他们身上铁链的人,甘心被王权束缚的背影。
他自愿步入荆棘之中,无人能替他受苦。
无人……能够站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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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在那之后的一个月里,克莱因都没有再被要求去侍奉哪个男人。他倒是可以看到皇帝和皇帝的臣子们,还会跟着内政官和间谍总管学习。除了三天一次的身体检查外,他的生活过得可以说是十分舒心。
尤其是在得知了自己的国家,和施尼斯西亚签订的停战协定,居然并不是那么……苛刻。
“没收了大部分贵族的财产和庄园,而且还架空了王室,之前也是派康纳博士去整顿了一下那里的政务……亏你还会觉得不是很苛刻啊?”
听到皇太子的评价,外交官奥古斯特托着脸叹了口气。两个人正在城堡的大图书馆,这里除了陛下签过手令的人之外没人能够进来。而陛下签发手令的也只有他的这几位近臣,以及新来的克莱因。
“毕竟,这些都是一次性没收,而且也没有加重赋税或者是增加税收种类吧?这样的话,至少人民还有机会休养生息……”
“喔,可是陛下还说了,伊纳夫现有的教本要全部废除,并且强制每个学校都要学习施尼斯西亚语言,你也觉得可以接受吗?”奥古斯特紧紧地盯着他,“我觉得恐怕这一条会引起大部分人做文章反对吧?知识分子们肯定又会被贵族煽动起来,而忘了陛下的下一条命令是无论男女必须进学统一学习新的教本。”
在伊纳夫,没钱的穷人其实是无法接受教育的,只能生生世世被困在农庄里,这样也有利于贵族管理他们。
“……毕竟是战败了,也是无可奈何的吧。”克莱因轻轻叹息。
“嗯,你就不想……”奥古斯特眯起眼睛,“吹吹枕头风,再多求一下?最近你不是总睡在陛下那里。”
在自己被公爵Cao昏过去高烧三天后,公爵就被其他人禁止再碰他了。每次公爵遇到他时都会可怜兮兮看着自己,而自己总是会被看起来心情不错的皇帝带到他的房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