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做什么?”
玉珠忙将身上批的衣裳还给十三,心惊得突突直跳。
“哎!”崔锁儿无奈地叹了口气,往起搀扶玉珠,道:“王爷叫您去台子上歇息。”在说这话的同时,崔锁儿斜眼望向远处的惠清,唇不动舌动,低声说:“这个惠清,你说他一个出家人,管人王侯将相的事作甚,昨晚上和王爷几乎争辩了一夜,气得王爷下颌伤口迸裂,又流了好多血。袁夫人十三爷,咱家真的是尽力了,昨夜王爷都要放了你俩的,哎,你们就自求多福罢。”
吴十三抱拳拱了拱,亦低声道:“公公大恩,吴某记着了,不论是生是死,绝对守口如瓶,不会牵连到您半分。”
崔锁儿微微点头,不敢再多言,甩了下拂尘,躬身让开条道,笑道:“夫人,请吧。”
玉珠不愿离开,手仍紧紧抓住铁笼。
十三见状,强行掰开她的手,咬牙道:“你快去吧,站在这儿反而会让我放不开手脚。别担心啊,我命硬,肯定能活下去。”
玉珠就算再舍不得,也只能离开。
她随崔锁儿走上高台,躲在惠清身侧。
清风徐来,将演武场上悬挂着的白灯笼吹得左摇右晃。
玉珠不由得打了个寒噤,猛地记起昨晚魏王要求侍疾,她满心都在十三身上,竟给忘了,偷摸瞧去,赫然发现陈砚松竟也在,这人似乎一夜未眠,眼底微微发乌,虽穿着干净的直裰,可鞋子上却沾了不少泥,不晓得去什么鬼地方了。
再往前瞧魏王,此时离得近,更能看清这男人的脸色,他似乎不太高兴,眉心都皱成了个“川”字,直勾勾地盯住笼子里的十三,抓银枪的那只手骨节发白,隐隐能听见轻微的呲呲声,显然在用很大的力。
玉珠心凉了半截,这是什么意思,是要亲自上阵,了结十三的性命么?
她深呼了口气,跪下,目光坚定:“求王爷放过十三,只要能饶他一命,妾身愿意终身为您端茶递水,侍奉在侧。”
魏王冷冷的没什么情绪波动,陈砚松倒是反应很大,眼里的妒忌都快涌出来了,拳头紧紧捏住,愤怒地瞪向吴十三。
“孩子,快起来。”惠清忙捞起玉珠,将女人护在身后,他脱下宽大的僧袍,直面魏王,“李梧,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何苦为难这些年轻孩子,你若是心里有气非要往出撒,老衲陪你过过招。”
魏王冷笑了声,将长枪扔给侍立在旁的卫军,行动间,铠甲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转身坐到太师衣裳,两腿自然地分开,右手肘支在腿面上,身子微微前倾,虎眸挑衅般地望向惠清,摇了摇手指,“孤王不欺负老头,再说,孤王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打不过你。”
说罢这话,魏王朝左右喝了声,“去把毛毛抬来。”
玉珠皱眉,毛毛?什么东西?杀手么?
她总感觉什么时候听说过这个名字,一时间竟想不起来。
没一会儿,玉珠就听见声如雷吼的低啸声,紧接着,南边小门大开,六个彪悍卫军抬着个铁笼子进来了。
玉珠瞬间头皮发麻,笼子里竟然是一只身型庞大的老虎!
那虎的毛厚重油亮,须子很长,额头隐隐是个王字,长了双怒眼,不晓得为什么,特别暴躁,在笼子里来回地拧,时不时地嚎叫,闷头朝笼子撞去,锋利的爪子要去抓一旁的侍卫,饶是这些侍卫个个勇武非常,也被这恶虎吓得连连后退。
玉珠猛地记起来,昨儿魏王在这高台之上斩杀了一个叫阿东的杀手,让人将死尸抬去喂毛毛,原来,毛毛竟是这大虫!她似乎明白了魏王要做什么了,顿时泪如雨下,跪下连连磕头,急得哀求:“求王爷开恩,求王爷开恩!”
陈砚松见状,背过身掩唇偷笑,毛毛的凶狠残忍可不输给无忧阁杀手!畜生只知道攻击吃rou,吴十三今儿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魏王完全无视玉珠,他从果盘里扒了根香蕉,一片一片地剥皮,一口咬掉一半,斜眼觑向惠清,嘴里含含糊糊地笑问:“大师,孤王的这只爱宠如何?”
惠清捻着佛珠,淡然道:“虎视眈眈,其欲逐逐。”
“老和尚说话可真可真难听。”
魏王用小指掏耳朵,他何尝没听出来老和尚在骂他欲望太深,傲然笑道:“虎,百兽之长也,孤王记得李太白不是有句诗叫‘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只是孤的这只毛毛如今像只狗似的被关在笼子里,若是放它出山,必定一啸而天下惊,一怒而群兽伏。”
惠清听出来了,李梧自比虎,不甘gui缩在一个小小洛阳,想要起兵,让天下臣服在他的脚下。
惠清捻须微笑,道:“虎,虽为百兽之尊,但其啖rou饮血,人人畏之、人人避之,人人敢怒而不敢言,古来贤君为龙,泽被苍生,造福万民;暴君则为虎,飞扬跋扈,祸国殃民,此皆为私欲过甚所致,《佛说四十二章经》有云‘爱欲于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若虎要成为真正的百兽至尊,当懂得节欲、收敛。”
魏王脸色已经有些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