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戚银环已经穿上衣裳了,她的长发随便用木簪绾在脑后,穿着条绣了黑牡丹的红色抹胸,露出一截盈盈不堪一握的纤腰,亵裤也是红的,两条腿就像莲藕般笔直白嫩,身上披着件夹袄,脚上趿拉双绣花鞋,整个人同一朵经过春雨的山茶花,又香又美。
“长进了呀。”戚银环坐到长凳上,笑望向吴十三:“你这不通中原礼仪的胡人终于懂得男女有别了,看见女孩儿光着身子,晓得回避了。”
“嘿嘿。”吴十三挠了下头,他抱住拳,给戚银环大大地弯腰行了个礼,歪头望向女人,不住地奉承:“行,我今儿算是服了你了,你也太厉害了,知道么,他们两个和离了!师妹,从今儿起我最佩服的人不再是宗主,是你。”
戚银环呸了口,白了眼男人:“少来,怎么着,心里乐开花了吧。”
吴十三一屁股坐到凳子上,给自己倒冷水,他嫌茶壶口子太小,倒得太慢,索性直接捧起茶壶咕咚咕咚猛灌,哪怕被水浇了一头也不在意,他用袖子抹了把嘴,兴奋不已:“现在就差陈家那老头儿归西了,到时候他俩就能正式和离,哈哈哈,今晚珠珠就搬出去了……哎呦,你是不知道,我真是怕陈老二像上次那样作践她,就悄悄跟了过去,没想到竟偷看到这么个好事!”
看着师哥这般手舞足蹈,戚银环也跟着笑,可莫名,她很难受,明明她今晚让那个讨厌的袁玉珠抑郁悲痛,可她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忽然,戚银环冷声
问了句:“我冒险进了书楼,接近那个Yin险狡诈的陈二爷,你就不担心么?”
吴十三莞尔:“不担心,因为没人能伤到十九娘。”
戚银环鼻头发酸,喉咙发堵。
可是,我是真的被姓陈的戏耍作弄了啊。
戚银环忍住泪,骄傲地高昂起下巴:“那倒是,谁要是惹了我,我会让他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转而,戚银环手摩挲着吴十三的胳膊,语气温柔:“师哥,我说到做到,那你原不原谅我?”
“原谅啊。”吴十三忙避开她炽热的目光。
“那你跟不跟我好?”戚银环粉面含春地问。
“当然啦,咱们现在关系不是挺好的嘛。”吴十三故意咳嗽了数声,支支吾吾道:“那个…我这几天得了风寒…这个…你,你想必也累坏了吧。”
戚银环气得抓起瓷杯,一把摔在地上,起身快步朝床那边走去,坐到床上,竟嘤嘤哭了起来。
她心里委屈得厉害。
王爷瞧不起她,陈二爷瞧不起她,师哥也……她到底哪里不如袁玉珠了!
吴十三实在是见不得女人哭哭啼啼,当即就要走,可又不太好意思起来,银环帮了他这么大一个忙,他仿佛冷情了些,再者,玉珠还没彻底和姓陈的和离,万一以后出什么变故,左右还是得请银环出手的。
吴十三大步走过去,像过去那样,大剌剌地睡到床上,头枕在女人的腿面,故意深呼吸了口气:“你好香啊。”
戚银环破涕一笑:“真的?闻见什么了?”
吴十三坏笑着说荤话:“nai香。”
“去你的!”戚银环抱住男人的头,猛地亲了好几口,她怕他恼,不敢再继续了,因为他已经不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吴十三了。
戚银环像之前那样,轻轻地摩挲着他的头发,数着他的睫毛,柔声细语:“真希望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师哥,你有没有想以后要过怎样的日子?”
“赚很多银子。”吴十三翘着二郎腿,又补了句:“然后娶了玉珠,生一堆娃娃。”
戚银环心一疼,笑着问:“那你们家能不能给我留个屋子?”
吴十三佯装没听懂,打趣:“留什么,茅房么?哈哈哈哈。”
戚银环撅起嘴,拧了下男人的耳朵:“居然让本姑娘住茅房,好大的胆子,不行,我要住正室大屋,亮亮堂堂的。”
忽然间,两个人谁都不说话了。
吴十三抠自己的指甲,戚银环幽怨地盯着师哥。
气氛实在是尴尬,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我得走了…”吴十三冷不丁道。
“滚吧。”戚银环推了把男人的胳膊,笑颜如花:“我先说的,嗯…你小子屁股底下都急得着火了吧,赶紧去追赶那个大美人儿吧。”
戚银环大大的打了个哈切,睡眼惺忪地困道:“我也乏了,该…”
“好嘞!”吴十三一个鲤鱼打挺下床,抓起立在桌边的剑,急不可耐地往出走,行到门口时停下,略微回头,“银环,陈老二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离他远一点,其实莫不如趁这个机会金盆洗手,你回家做侯府大小姐,总比现在四处漂泊要强。”
“晓得了。”戚银环忙笑道:“你也小心些,仔细……”
话还未说完,吴十三就扬长而去。
屋子里很快又恢复了安静,木盆中的水已经彻底冷掉,豆油小灯在孤零零地嘲笑,戚银环出手,用掌风灭掉灯,顿时,屋中陷入一片黑暗。